“果然不出所料。”
謝瑤環點頭應聲,看向範進,鎮定自若之餘,玉頰上隱隱顯現出了幾分淒然。
“範師爺,這封書信你收好。”謝瑤環背身取出信箋,雙手遞交給範進,小聲道:“若我有什麼意外,這封書信立即親自送往長安,麵交房郎才是!”
“夫人!”範進匆匆收好書信,拱手道:“夫人,之前學生去到正房營救夫人之時,發現正房外被人落了鎖。”
此言一出,謝瑤環杏眸中閃過一抹寒芒,冷笑道:“莫道此事莫須有,怕是蔡賊故意要害你我性命。”
說著,謝瑤環朝著門口張望了幾眼,刻意壓低嗓音道:“這幾天你不要在院中居住,找個僻靜客棧先行住下,我怕蔡賊會來拿你,若是我有什麼意外,即刻喬裝出城!”
範進愁眉緊鎖,心想,“果然不出明公所料,蔡少炳和長孫安業這招險棋倒叫我無從防備!”
正當二人沉默不語時,兩名身著便服的男人緩步走進院中,看向隻著單衣、麵容憔悴的謝瑤環,盡都露出了一抹輕蔑之色。
“謝知府,不曾傷到吧?”說話這人,闊麵大耳,麵色紅潤宛若嬰兒,看樣子時常拿藥材進補。
蔡少炳跟在這人身後,二人緩步走到謝瑤環麵前,眼望這位新官上任的謝知府,紛紛含笑拱手,殷勤之態早已超出了上司對下屬該有的樣子。
“謝知府,這位是河南道刺史,長孫大人。”蔡少炳說出長孫安業的身份,謝瑤環杏眸不禁上下打量了幾眼,心想,“這就是長孫無忌的二哥麼?”
長孫安業幹笑幾聲,拱手道:“謝知府,本官在道台衙門得知曹州府衙失火,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有勞刺史掛心。”謝瑤環拱手道謝,心想,“此地無銀三百兩,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不妨事,本官與房丞相乃是知交故舊,說起來房俊還應該叫我一聲叔父呢。”長孫安業早已從長孫無忌的書信,以及蔡少炳的講述中,得知了謝瑤環與房遺愛的關係,此刻交談開門見山,與其說是攀談交情,倒不如理解為是在向謝瑤環示威。
對長孫安業拋來的話茬,謝瑤環充耳不聞,轉身對範進道:“範師爺,你去街市上買些衣衫、被褥來,這幾天就先行在宅院住下吧。”
長孫安業和蔡少炳拿眼掃了範進一下,一心針對謝瑤環的二人,自然沒空去理會一個“無足輕重”的師爺。
範進早已得到謝瑤環的知會,連連點頭應聲,疾步走出院門,徑直往偏僻的南城去了。
範進走後,長孫安業開門見山,拱手道:“謝知府,府衙失火關係重大,不如去道台衙門說個清楚?”
“好,如此刺史請。”謝瑤環麵不改色,跟隨蔡少炳二人走出宅院,在門外早已給她備下了去往道台衙門的乘轎。
坐上乘轎,謝瑤環閉目恭神,任由轎夫緩緩徐行,心中想著的全都是在千裏之外的房遺愛。
一路奔波,來到道台衙門時,早已臨近正午,一路走來,謝瑤環心中疑惑愈來愈大,對於府衙失火一事也是越來越明了。
“曹州距離道台衙門少說也有五十餘裏,別說失火一事能否傳到道台衙門,就算有人前去報信,一來一往少不得要一天的時間,為何長孫安業清晨便到了?莫非他昨夜就住在曹州不成?”
走進道台衙門,等待著謝瑤環的並非是冷冰冰的刑具,而是內衙之中上等的酒席。
坐在次座,謝瑤環眼望一席珍饈佳肴,饒是她沒有用過午飯,但眼下哪裏有半點胃口。
“有勞刺史備下如此豐盛的筵席。”謝瑤環避開酒水,隻捧清茶一盞,舉止間的警惕性霎時便被長孫安業和蔡少炳看在了眼裏。
長孫安業與蔡少炳對飲一杯,含笑道:“謝知府年輕有為,倒是與房俊侄兒十分般配啊。”
“下官不過房郎平妻,不敢勞刺史誇獎。”謝瑤環麵色如常,絲毫沒有半點女兒家的嬌態,眉宇間的寒意反倒要比房遺愛更甚幾分。
酒過三巡,長孫安業收起偽裝,開始詢問起了謝瑤環查對賬目一事。
“謝知府,聽聞你這幾天一直在查閱曹州府的稅收賬目?”
“不錯,此時蔡知州也曾知曉。”
“既然如此,賬目可有紕漏?”
“下官承蒙萬歲聖恩,身為曹州知府,此事涉及朝中財政,恕不能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