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此言一出,鄒應龍隻覺雙耳轟鳴不止,險些眼前一黑癱倒在地。
“長孫丞相兼領吏部天官...下官...”
鄒應龍額頭滿是冷汗,遙望端坐在九龍口上的李承乾,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了太子爺的慍怒。
長孫無忌對鄒應龍的喃喃自語置若罔聞,手持白玉笏板拱手道:“此事老臣確是失察,還望太子殿下降罪。”
見長孫無忌都開口領罪,房遺愛沒理由再沉默不語,同樣端起白玉笏板,朗聲道:“此事乃房俊一人之罪,還請太子殿下發落責罰。”
“二位愛卿何罪之有?”李承乾聞言朗笑一聲,麵頰上的凝重瞬間消散,眸中的陰鷙也隨之一掃而空。
長孫無忌和房遺愛的挺身而出,徹底化解了鄒應龍帶來的尷尬,李承乾掃了一眼跪在地上雙目呆滯的鄒應龍,轉而對長孫無忌和房遺愛道:“二位愛卿為國盡忠,並無罪過,還請暫立朝班。”
聽聞此言,二人一齊拱手,接著緩步走回原位,隻留下鄒應龍呆若木雞的跪在地上,哪裏還有人敢來上本搭救他?
清了清嗓子後,李承乾正色道:“諸位愛卿,房俊所穿冠帶乃是小王昨日命內侍臣去到吏部代為領取,先前聖旨已經傳到狀元府,隻是未曾當庭宣讀而已。”
此言一出,頓時堵住了一眾言官的嘴。
眼下李世民禦駕親征,李承乾監國攝政,他說宣過旨意就一定宣過,縱然沒有誰敢前去抬杠?鄒應龍這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擺著呢。
見群臣緘口不語,李承乾心中目的達到,隨即對身旁的內侍臣道:“宣旨吧。”
“有旨意!”
一聲高八度的嗓音響起,房玄齡、杜如晦等人領頭撩袍跪地,就連李承乾都走下台階躬身聽旨。
“昭曰:房俊初任河南道梅塢縣令,查獲奇案累升曹州通判,後擔任後軍督府大破哈迷蚩萬騎精兵。雖然之前確有小過但難掩其功,此番特命房俊上任刑部右侍郎,旨意讀罷即刻上任!”
讀過聖旨,房遺愛緩緩跪走出朝班,朗聲道:“臣,房俊接旨。”
等到房遺愛謝過聖恩,文武群臣這才緩緩站起,李承乾登上九龍口,環視眾人朗聲道:“小王還有均旨,眾愛卿肅靜聽讀。”
“後軍督府賬下草標副將薛仁貴屢立戰功,此番特擢升刑部主事,朝會後即刻上任。”
李承乾的旨意讀過,長孫無忌眉頭微皺,一眾言官再次開始紛紛議論了起來。
“房俊與薛仁貴本是結義兄弟,此事長安城人盡皆知,此番薛仁貴跟隨房俊去到刑部,難免結黨營私。”
“不錯,有道是三人成虎是有多,此二人年輕氣盛掌管刑罰卻是有些唐突。”
“不如你我勸諫?”
“勸什麼?諫什麼?沒看到鄒禦史還在那兒跪著嗎?”
雖然言官和諸臣頗有微詞,但有鄒應龍這個榜樣以身作則,倒也沒人敢去再碰李承乾的黴頭。
等到崇教殿中微微肅靜,李承乾負手環視眾人,接著對房遺愛道:“房侍郎,可有話要說?”
見李承乾沒來由的詢問,房遺愛眸子轉了幾轉,轉而道:“微臣此番上任刑部一定盡心竭力,以保萬歲、太子厚恩。雖然這幾日有人訾議中傷,但承蒙萬歲洞幽燭遠,太子殿下明見秋毫,房俊萬死無憾!”
聽到房遺愛的言下之意,一眾臣工眉頭攢簇,跪地不起的鄒應龍更是變成了地震儀下的銅蛤蟆,暈頭漲腦的盯著下方紅毯,哪裏還敢多說半句廢話?
“如此甚好。”李承乾頷首微笑,轉而朗聲道:“眾愛卿可有本章要奏?”
問話落下,崇教殿中一片寂靜,等了約莫兩息的功夫,李承乾再次開口:“如此,退朝。”
“恭送太子殿下。”
眾臣送走李承乾後,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三人率先走出崇教殿,魏征、申念行等人緊隨其後,房遺愛與馬周、楊波緩步前行,隻撇下鄒應龍顫顫巍巍的跪在原地,沒有李承乾開口他哪裏敢擅自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