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送學的孩子多為男娃，女娃也就兩個。一個是村長家的，還有一個是村子裏比較富有的餘家的。
晏虞也比這些孩子大了兩三歲而已。他並不理會堂下的議論，從書匣裏拿了本《天工造物》，放在桌上看了起來。
這本書還是傅先生的藏書，多為工藝製造，一般讀書人是不看。不過其中內容廣泛，涉獵頗多，倒也甚為有趣。
孩子們一見少年看的厚厚的一本書，心中又是豔羨又是感歎。忙開始複習課本。
考校了一番，其中石青山和兩個女娃的成績最優，其餘一般，更有薛二胖不堪入目的劣作。
“薛敏之。”晏虞看了幾乎全錯的卷子道。
“到！覓海哥。”薛二胖連忙從座位上站起。
“……”倒真是會順竿爬。晏虞表情嚴肅，“你且隨我出來。其他同學學習新的文章。”
薛二胖忐忑不安，也不知新來的先生是要罵他還是要打他？不夠新先生的身板還不及他，估計也就動動嘴，動不了手的。想到這，心裏稍安。
“你為何讀書？”晏虞的聲音清清淡淡，恍若冰雪沁涼。
“什麼？”薛二胖猝不及防，本以為會說為什麼考的這麼差雲雲，居然問他為什麼念書。那不是自己老子娘逼的嗎？
晏虞似是知道他的心思，看了他一眼。“不想做的事情便不做，可不論因為何故做了，便誌求最好，全力以赴，否則還不如不做。”
“沒有人能逼得了你。”
薛敏之呆呆楞楞，讀書不是娘讓他讀的，可自己讀的不如同學好，可以說是很差，自己在學堂三年沒什麼進益，還花費了家裏的銀子。娘每天都怕著自己書讀好，找份好差事。
可現在……
薛敏之心中五味雜陳，走到座位上，看著講台上的晏虞，默默無言，拿起一年也沒翻幾次的書看了起來。
午時，薛敏之不似往常飛快地跑出學堂，而是慢慢地收拾著課本。
“敏之，你怎麼了？”石青山發覺他和往常有些不一樣。
薛敏之頓了頓，“青山，我沒事。我們回家吧。我娘給我燉了大雞腿，快去。”
“不用了。”石青山搖了搖頭，“我爹娘如果知道怕是會念叨我。”
一路回了家，薛敏之的娘便嚎了起來，一時間家裏的雞鴨鵝一頓亂叫。“敏之，快回來吃飯了！”
“敏之，念了一上午的書，怕是累了吧。”薛李氏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把薛敏之的書放到自己懷裏，拉著自家兒子便往桌上坐。
“敏之，先喝碗雞湯。娘先把你的書放進你房間了。”
“娘……”薛敏之看著自己的娘親忙上忙下，心裏想起晏虞的話，心中不由酸澀。
“娘，別忙了，過來吃飯。”
“欸，好。”薛李氏笑著，手上的活卻是沒有停下。
“娘，雞湯有些燙。”薛敏之一看，便知他娘怕是又要忙完才草草吃些飯填飽肚子，便有了這番說辭。
“有些燙嗎？”薛李氏皺了皺眉，卻是沒有懷疑兒子的話，忙過去用蒲扇輕輕地扇著。
“娘，雞湯味道好嗎？”
“你這孩子，娘做的雞湯不好喝嗎？”薛李氏親呢地點了點薛敏之的額頭。
“可是我想和娘一起喝。”
良久，薛李氏緩過神，眼底似有水光。“欸，好。娘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