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飯盒,裏麵是一碟子小蔥拌豆腐,醋溜大白菜,還有一碗雞蛋羹。食材雖簡,卻很入口。學堂裏就自己,亭生,還有一個打掃庭院的晏老伯,和她同姓,卻不似兩位晏老爺子知識淵博,大字不識一個,據說是小時候家裏窮,沒念得上書。
這飯是亭生做的。她自是不會。老爺子常說君子遠庖廚,而自己又忍受不了油煙味,反正飯店的口味也不差,故此一家四口竟是沒一個人會做飯。
那時她還誇了亭生。亭生卻說:“五穀不分,食古不化。”飯盒收拾好,輕飄飄地走了。
自己雖然不會做飯,可也是《本草綱目》,《生物大全》都看過的,小麥稻子還是分得清,不明白亭生一天到晚在嫌棄她什麼?
狠狠地拔了一口飯,卻見薛敏之來了。
“覓海哥,這是我逮著的魚,我娘做了紅燒清蒸還有糖醋給你吃的。”薛敏之笑了笑,他發現夫子吃的很是簡單,心裏有些不自在。
“很好吃。”晏虞嚐了一口清蒸魚,毫無腥味,隻有魚鮮味,要是有羊肉那就是真正的鮮了。
天天吃白菜豆腐的晏虞此時覺得孔夫子的“食色,性也。”乃大義啊。
傍晚,晏虞看了一下午的書,無奈腹中饑餓,可是到了飯點,亭生也沒有送飯來,隻能去廚房看看。
廚房裏沒有人,食材架上隻有一顆顆的大白菜還有些毛豆,蕹菜。至於肉,是沒有的。
案板上還有一塊豆腐和一顆蔥,蔥已經去根剝皮。
晏虞正發著呆,亭生來了。臉上一副悶悶不樂的神色,“你不是吃魚吃樂了,不想吃青菜豆腐,還來廚房做什麼?”
“……”晏虞愣了愣,白玉的臉上帶了一抹碳黑。“亭生,你來了,怎麼生火?”
“你怎麼這麼笨,連火都不會生?”亭生看她的模樣,氣倒是消了。“我來。一邊去,礙手礙腳的。”
“亭生,我洗了蕹菜,還剝了毛豆。”
“嗯。”
“亭生,這些魚熱熱晚上我們吃吧。”
亭生看著晏虞,抿了抿唇,“你……”
“你知道,我是個飯桶,所以菜吃的不多。這些魚哪有亭生的豆腐好吃?”晏虞道。“亭生,沒有你,我連飯都沒得吃。”
“好了,快把魚拿過來,我熱熱。把蕹菜切了。”亭生看不得她的蠢樣,道。
“好。”晏虞如蒙大赦,站在砧板邊切了蕹菜。
亭生熱了魚,把鍋刷洗了,倒油,等油燒熱,拍了一粒蒜,酒窩因為認真抿著唇而顯現出來,夕陽的微光盛進小小的酒窩,在蒸汽中格外明顯。
“亭生,原來你有酒窩啊!”晏虞一邊添著柴火道。
“看什麼看?”亭生惡聲惡氣地道,慌忙捂住了臉頰,真像一隻炸了毛的小鬆鼠。
晏虞恍然想起這裏的一些風俗人情。酒窩長在男子臉上是沒有福氣的說法,長在女子臉上則很受歡迎。難怪平常亭生都板著一張臉,嚴肅得像個小老頭。
晏虞撥弄著柴火,看著明滅的火光。“你的酒窩很可愛啊。裏麵可以放進一粒米嗎?”
亭生被她無厘頭的問題問倒了,板著臉,酒窩不見了。“還想不想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