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一個月後,或許還沒有一個月,那天我在胡三隔音房四下逃竄,心裏冷不防有種大難臨頭的不祥預感。今早胡三陰陽怪氣地腆著老臉笑,渾濁的雙眼迸射精華。隔著幾米遠,我都能感覺到他今天不同尋常的興奮,沾滿鮮血的手彎成死神的勾魂鐮刀,步步逼近獵物細瘦的脖子,攫住無助獵物的心髒,隨時給予致命一擊。

那雙枯枝似的手緊緊撅住我的恐怖,心瘋狂跳動,就快要彈出胸口。腦子停止了運動,死死盯著胡三手上的鐵棍,我第一天見到的那一根,它來要我的命了,收下我這個可憐的棄兒最後的生命禮物。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正思考對策,第一棍打在肋骨上,悶哼一聲,倒地捂住傷口。最後的期限到了,胡三在慢慢收割我的生命。他在品嚐看著獵物掙紮死去的無上滋味,這個魔鬼!

我命休矣,巴望著有人來救我是不可能了,現在我是不是應該哭,悼念自己淒涼短暫的人生?可是身上好疼,無暇顧及痛哭流涕,頭暈目眩,天堂的聖光好像已經照射下在窗口,紅光白光交替出現。最近天堂流行多色鏤空投射聖光嗎?相當人性化,臨死改信基督教還能上天堂嗎?

許多奇怪的念頭掠過,胡三的第二棍遲遲沒有打在我身上。怎麼回事,老狼吃了一輩子肉突然棄惡從善了?我納悶的瞥了一眼在窗口張望的胡三,難道這老家夥也看到了天堂的聖光?我突然很高興,胡三的壽命到頭了,死了有胡三陪葬,這些日子沒白受罪。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拖著殘體,慢慢向胡三靠近,手機攥著水果刀。就算要死了,我也要複仇,一輩子作威作福,死到臨頭叫你知道什麼是屈辱,什麼是赤裸裸的踐踏,什麼是仇恨!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侮辱我的人格,踐踏我的尊嚴,叫我生不如死,這些我要你加倍償還,我要殺了你!

胡三專心查看窗外的情況,沒有察覺到有人接近。仇恨衝昏了頭腦,我失去了理智,手起刀落,一刀紮在胡三的肩膀上。胡三厲聲怪叫,下一秒鐵棍和我的後背親密接觸,“咚”的一聲,我再度似飄零的落葉倒地不起。糟了,剛才視線模糊不清,胳膊又在發抖,沒找好準頭,手一偏捅錯了地方,機會稍縱即逝,失不再來。這下好了,我肯定要死在胡三前頭。

胡三被紮傷了肩膀,眉頭都沒皺一下,好像完全不知道算回事。閃著賊光的眼睛寒光四射,張口冷笑一聲說:“小婊子,竟然敢給外麵的人通風報信,聯合他們來對付我,膽子不小啊。”我疑惑地看了看窗外,什麼意思?

沒等我想明白,鐵棍仿佛雨點一樣打在我身上。我左右躲閃,卻避不開胡三的棍子。蜷縮成一團,盡量保護要害,拖延時間,死也不能死得太幹脆,尤其是在胡三麵前。

胡三揮棍子不夠解氣,手腳並用,嘴裏還罵著:“賤貨,他媽的通風報信,毀了老子的心血。”

我漸漸感覺不到棍子落在身上的劇痛,抱著肩膀的手慢慢鬆下來,肚子小腹挨了幾腳,胡三提高了聲音說:“想死,沒那麼容易,老子先送你去一趟地獄。”

我在心裏想,我一直在地獄,還用得著去嗎?很快我知道我錯了,胡三的手段遠遠不止拳腳相向這點小兒科。

胡三狠狠踢了一腳我的側腰,身體不由自主地翻麵,臉朝下癱在地上。胡三腳踩在我身上,我猜不透他想幹什麼,正想掙脫他的鉗製。冷不防鐵棍在我後背對著心窩的位置狠命一戳,瞬間撕心裂肺的劇痛占據了我的每一個細胞,腦子一片空白,尖銳的聲音呼嘯而過。忍不住失聲慘叫,聲音卡在嘶啞的喉嚨,味蕾一甜,不期然嗆出一口血沫。天旋地轉,我軟在地上像一灘爛泥,忘記了自己是誰,淹沒在疼痛的潮水中窒息。十斤的鐵棍加上胡三的力氣,我想我的內髒大概碎了一部分,慘了,這一次是真的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