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紀初,我國還沒有自己的製堿工業。國內需要的純堿,大部分從英國進口。由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歐洲和亞洲之間交通不便,英國在中國的卜內門公司不肯存貨,卡住了中國民族工業的脖子。不但做饅頭、油條需用堿,而且堿還是玻璃、造紙、紡織染料、有機合成纖維等許多工業的基本原料。愛國實業家範旭本先生創辦了天津水利堿廠,但由於外國人壟斷著製堿法,水利堿廠麵臨著重重困難。

1921年學成回國的侯德榜,勇敢地挑起了水利堿廠總工程師的重擔。水利堿廠采用國外製堿法原理,開始了我國自己製堿的嚐試。試製的這一天來到了,可是機器開動不久,30多米高的蒸氨塔突然發出巨響,搖搖欲倒,人們嚇得紛紛奪路而逃。侯德榜不顧自身安危,臨場指揮,急令停車。接著,他就和工程技術人員一起親自登塔檢查,排除了故障。夜深了,侯德榜還未來得及吃飯,一位工人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侯總工程師!不好了,幹燥鍋停轉了,濕堿在鍋裏結疤了。”侯德榜急忙跑到烤堿車間一看,一股熱氣迎麵撲來,幹燥鍋在高溫下停止了轉動。侯德榜抄起一根木鐵杆就往幹燥鍋裏捅,但是結疤的濕堿又熱又粘,根本弄不動。由於幾天的疲勞和高溫的熏烤,使侯德榜昏到在大鍋旁邊。

第二天,他又穿起工作服來到了工地,經過反複試驗,進一步提高幹燥鍋的溫度,終於成功地製出顏色潔白、碳酸鈉含量達99%以上的純堿。1926年,中國永利堿廠生產的“紅三角”牌純堿闖進了在美國費城舉辦的萬國博覽會,並獲得了金質獎章。後來永利堿廠的日產量高達250噸,純堿不僅供應中國,還遠銷日本和東南亞各國,為中華民族爭了光。

堿是製出來了,然而仍然存在著缺點,那就是在製堿過程中所用的原料都隻利用了一半,食鹽中的鈉和石灰中的碳酸根結合成了需要的碳酸鈉;但是食鹽的另一部分氯和石灰的另一部分鈣,卻化合成了當時還沒有多大用途的氯化鈣。同時,在反應過程中還有30%的食鹽沒有起反應。侯德榜從1939年開始改進這種工藝,終於在1943年創造發明了聯合製堿法。這種聯合製堿法的成功,是世界上製堿工藝上的新突破,引起了國際上強烈的反響。侯德榜也因此獲得英國皇家學會、美國化學工程學會會員的稱號。中國化學工業技術,也在侯德榜的努力下,一躍跨上了世界舞台。

侯德榜1913年寫成的《製堿》一書英文版,將他發明的製堿法的全部秘密第一次完整地公布於世,此書一出版,就被世界學術界認為是製堿專著的首創,該書發行世界許多國家,侯德榜也由此名揚四海。吳有訓驗證“康普頓效應”

吳有訓(1897—1977)江西省高安人。著名物理學家、教育家。解放前,任中央大學校長,解放後任中國科學院副院長等職務。

1921年秋,24歲的吳有訓以優異的成績畢業於南京高等師範學校。1922年12月,吳有訓來到美國芝加哥大學攻讀物理學博士學位。他非常幸運,導師竟然是世界一流的物理學家、卓越不凡的康普頓教授。康普頓教授由於提出了:電子以及其它基本粒子的“康普頓波長”概念而名噪一時。剛到芝加哥時,康普頓那獨特的教學方法,吳有訓很難適應。一年後,吳有訓完全適應了芝加哥大學研究生的學習生活,並且已不滿足於掌握課堂上、書本裏的知識,他勇敢地開始向當時世界物理學的尖端衝刺,對導師康普頓教授正在研究的X射線散射現象發生了濃厚的興趣。因為吳有訓已經掂量出導師的這項研究的意義,比愛因斯坦用光子、光量子成功地解釋光電效應意義更加重大。所以對康普頓教授發現的每一點研究成果,吳有訓在完成自己的課程之外,都盡力親自用物理實驗去加以證實。結果,有的無懈可擊,有的不盡完整,他都一一做了詳細記錄。

一次,康普頓教授作了《關於X射線散射現象分析》的講學,(即後來被學術界承認的“康普頓效應”),兩個半小時的講學結束後,教授情真意切地征求大家的意見,頓時大教室內外寂靜一片。有誰能對這世界上第一流的物理研究成果提出異議呢?就在這莊嚴的時刻,吳有訓從第五排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從容不迫地說:“對於康普頓教授目前的實驗結果,是令人信服的,……由於康普頓教授研究的課題太重要了,必然引起許多人的注目,其中就包括我在內。我用業餘時間做了一些實驗,有些結果與教授的結論略有差別,現在提出來或許可供教授參考。一是關於X射線散射的強度問題,二是X射線散射後的光譜圖問題……”接著,吳有訓將自己的實驗經過、結果,以及對於整個實驗的估價作了詳盡的分析,全場給以熱烈的掌聲。康普頓教授興奮地走到吳有訓的座位前,緊緊握著他的雙手,並邀請他當晚到家中作客,康普頓把自己多年研究成果的論文以及實驗記錄送給吳有訓看,他對這個來自東方黃土地上的年輕人太欣賞了。

從1922年3月到1924年7月,吳有訓親手做了120餘次物理實驗,整理了近百萬字的筆記。通過這一係列研究和實驗,他在可以充分證明康普頓效應中發現,康普頓效應很可能成為量子物理學的核心,同時也意味著,一個劃時代的世界創舉即將誕生。經過耐心細微的工作,吳有訓用X射線散射元素測試粒子動量的願望,終於獲得成功。並且由三種、五種、七種元素的散射;向第十五種元素衝刺時,他病倒在實驗室裏了。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吳有訓說著胡話,胡話的所有內容都跟X射線的實驗有關。從醫院出來後,吳有訓馬上投入了X射線散射的研究工作。他僅用了三個月就創造出一張被十五種元素所散射的X射線光譜圖。這張光譜圖將作為康普頓證實其理論的主要依據。後來,這張圖也被吳有訓納入了自己的博士論文《論康普頓效應》之中。

1925年年初,康昔頓教授在美國哈佛大學的講台上,滿懷信心地公布了他的研究成果:“關於X射線散射光譜的實驗結果。”消息傳出,轟動美國和全世界,然而,事情並非一帆風順。哈佛大學、也是現代世界上著名的實驗物理學家P·W·布裏基曼教授,以自己那細致、慎重的態度,依據“康普頓效應”的物理原理,不厭其煩地親手做了這一實驗,出人意外的是,竟然沒有能夠重複康普頓教授的效果。於是,布裏基曼教授毫不遲疑地在講台上向大家介紹了這一情況。由於哈佛大學以及布裏基曼教授的盛名,人們不能不對“康普頓效應”這一重大發現表示懷疑。一時間,非議和指責傳遍哈佛、芝加哥,全美國,乃至全世界。事情傳到了吳有訓的耳朵裏,他萬分焦急,但他仍然堅信康普頓教授是世界第一流的物理學家。想到這裏,他急忙走進實驗室,再一次查對了所有數據,又親手做了三次實驗,結果絲毫無錯。吳有訓連晚飯也顧不得吃,當夜就乘飛機趕到了哈佛。

第二天下午,哈佛大學的大教室裏坐滿了來自世界各國的物理學家、學者和教授。他們要聽聽康普頓的得意門生吳有訓的補充講演和實驗結果,看看這個年輕人有什麼高見。年僅27歲的吳有訓第一次登臨世界講台,他不慌不忙,風度瀟灑。他終於用他那無可辯駁的補充講演、流暢生動的英語口才以及當場所表演的物理實驗,博得了全場熱烈而經久不息的掌聲。台下的康普頓教授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原來持懷疑態度的布裏基曼教授走了過來,緊緊握著吳有訓的手,說:“吳先生,我很信服你的實驗,我要說你不愧是一位物理實驗大師”。吳有訓終於用自己那艱苦的實驗與嚴格的計算、分析和整理工作,充分證實了康普頓的X射線量子散射理論——“康普頓效應”。

“康普頓效應”這一偉大的發現,無論在理論和實踐上,都有著極其深遠的意義。康普頓因發現“康普頓效應”獲得了舉世矚目的諾貝爾物理學獎。

中國留學生吳有訓的《論康普頓效應》博士論文,也轟動了全世界,為我們偉大祖國贏得了極高聲譽。至今,這篇論文仍保存在芝加哥大學的圖書館裏,成為世界物理學史上光輝的一頁。張大千的《敦煌壁畫展》

張大千(1899—1983),四川省內江人。傑出的藝術家,馳名中外的中國畫大師,當年與齊白石享有“南張北齊”的美譽,後在台灣等地生活了三十餘年。曾被紐約國立藝術學會公選為世界第一大畫家,和世界著名畫家畢加索交往甚密。

1940年開始,早已享有“南張北齊”美譽的著名青年畫家張大千教授決定去敦煌臨摹壁畫,他利用三次個人畫展湊足了去敦煌所需要的資金費用。

1943年秋,張大千和夫人以及幾名學生,從四川青城向北進發,計劃經廣元、天水,借道蘭州去敦煌。他剛來到嘉陵江東岸,忽然接到了二哥張善孖不幸病逝的電報。二哥是大千繪畫的啟蒙老師,也是他生活上的指路人,沒有二哥張善孖,就沒有藝術家張大千。他懷著極其悲痛的心情,坐船順著嘉陵江,回到重慶為二哥送葬。到了重慶,二哥安葬已畢,大千跪在二哥的墓前大哭一場。

第二年春天,大千告別了侄兒們和二嫂,從成都再去敦煌。一路上,道路坎坷,人煙稀少。進入戈壁灘後,到處是礫石和黃沙,舉目遠眺,天蒼蒼,野茫茫,一片寂靜、淒涼。他們騎在駝背上,頂著風吹日曬,終於來到了莫高窟。

敦煌莫高窟建在三危山和鳴沙山之間的峭壁上。在南北六千多米長、東西二百多米寬的峭壁上,排列著重重疊疊、櫛比相聯的石窟群。這裏擁有近五百個洞窟,四萬五千平方米壁畫,兩千多尊造像,五座唐宋木結構建築群。然而,這裏塵封灰掩,窟前堆積如山的流沙幾乎淹沒了下層全部洞窟,到處是斷垣殘壁。

張大千和他的幾個學生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扒平了擋在窟前的小沙堆,挖通了擋在窟前的大沙堆。正是盛夏的季節,每當太陽西斜時,空氣是那樣的幹燥,悶熱悶熱的。腳一踩在洞窟前的流沙上,便飛起一股股黃煙,飛揚的黃煙摻和著額上那源源流下的汗珠,張大千的臉上、脖子上劃出了一道道泥痕。

為了在臨摹中能夠恢複殘缺不齊和褪了色的壁畫,張大千又和幾個學生用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觀摩了309個洞窟裏的壁畫。可是,轉眼到了冬季。張大千決定到蘭州度過冬季,來年開春再來。夫人聽說還要來,頓時愁雲滿臉、眼光暗淡。他看著夫人,用堅定而又徐緩的語氣說:“莫高窟,為千百年來之靈岩靜域也……我平生仰慕古人名跡,流傳於世間者,嚐窺見其八九,然而到此一看,才明白自己見得太少了。我們來此僅僅幾個月,淺嚐輒止,豈不前功盡棄!八代之盛衰,豈以數月之期能探索其本源。”夫人平靜地問:“你估計還要多久?”“一年不夠就兩年,兩年不夠就三年,……”夫人低下了沉重的頭,滿腹心事:唉,動輒就是二、三年。在這人煙稀少、出門就是能看到這幾張麵孔的地方,他竟然要花去上千個日夜,……淚珠滾了下來,她將頭埋了下來,盡量不讓丈夫看見。大千不用看,也完全知道夫人的心事,這也難怪她,換上其他人,說不定早哭著鼻子跑了。想到這裏,他的心情也沉重起來。外麵呼呼的北風卷起沙石,打得牆壁咚咚響。……

最後,夫人停止了啜泣,低聲說:“一年就一年,兩年就兩年,隻要你在這裏,我就在這裏。”

第三年春天,張大千一行幾人又來到了敦煌。

大規模的臨摹和複原工作開始了,莫高窟比往日更靜,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他們鑽進洞窟,整日臨摹。有些洞窟狹窄,壁畫低矮,半躺著身子才行;有些洞窟又特別高大,需要爬上特製的高凳;有時,手持電筒,反複觀摩才能畫上一筆。洞窟裏空氣滯悶,呆上半天,弄得頭昏腦脹。出去透透空氣,明晃晃的太陽又照得雙眼睜不開,一個個金星在眼前左衝右撞……傍晚,大家拖著疲憊的兩腿,往床上一躺,頭痛、手痛、腳也痛,動也不想動一下。而張大千比誰又都忙,比誰都累,自己要畫,還要管人家畫;大家累了不想動,他還必得動。要考慮明天的事,還要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張大千終於累倒了,他躺在床上,高燒得直說糊話。急得夫人和幾個學生圍著病床團團轉。這一年冬天,他們是在敦煌度過的,並完成了所有的臨摹。

又一個春天到來了,張大千率領幾個學生從敦煌出發,去了幾百裏外的安西榆林窟,臨摹壁畫。白天,外麵的石頭被太陽曬得燙手,洞窟裏如蒸籠一般悶熱。深夜,這塊完全沒有人煙的沙漠綠洲,靜得令人心寒身栗,大家輪流放哨,時刻提防土匪襲擊。臨摹結束,他們馬上返回敦煌,然後從敦煌全部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