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七月,出兵突厥已成定局。自南北朝時期起,突厥一直是中原政權的大患。從北齊文宣帝到隋煬帝,一百多年打打停停,中原百姓深受其害。李淵在位不到九年,幾乎年年和那邊幹架。李蜀黍上任後不久與突厥盟於便橋那件事更是讓人不好評論。但現在算總賬的時間終於到了,各部紛紛作戰前的最後準備,子言也奉命即將出征。
這天他回到家,讓李藥把我叫到書房。一進去,看到他翻著一堆不知什麼文件,顯得心事重重。我從身後抱著他,用聽起來很開心的聲音說:“怎麼了?是不是很久沒見到我,所以要翻我寫的文字以解相思之苦?”他笑了一聲,把我拉到跟前再摟在懷裏,卻依然不說話。我擔心地戳了戳他,催他快點言語。他扶住我的臉,又一言不發地吻了下來。
纏綿完後子言才告訴我,蜀黍今天找他商量了讓我隨軍出征的可行性。
我聞言身體一僵,他立刻緊張地問我:“怎麼了?”這下換我不說話。他又試探性地問:“默默在害怕?”
我撅著嘴點點頭,老實地說:“雖然那五年裏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經曆過了,但都隻是小打小鬧。真要我直麵戰爭,好像還是很恐怖。”
過了一會,我忽然問他:“你想我去嗎?”他抱緊我,沒有說話。
“你不會也不知道吧?”他把我摟得更緊。我很是驚訝,沒想到他心裏也沒有主意。我還以為他會極力反對的。
“今天在宮裏我本來應該說不的,可是不知為什麼,一想到你的臉,我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為什麼?”
“也許,是我在心底覺得,與其讓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做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還不如把你帶在身邊,即使是在戰場上,這樣也比較安全。”
聽了這話,我不知該做何感覺。這段日子的複雜思緒湧上心頭,我有點想哭。
“我知道那樣子對你而言太殘酷,戰場本來就不該是女人在的地方。可是那音訊杳無的五年真的快把我逼瘋了,我一天都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我不想再看不見你,不想對你做的一切毫無所知,更不想你會在我不在的時候認識我可能永遠不會知曉的男人!”他摟住我的手開始顫抖,我抱緊他,希望能給他安慰。但我也沒有說話,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
最重要的,我知道他最後一定會有一個決定,遵從他的意思就好。我相信他,更不希望如果我的決定不是他心中所願從而傷害到他。“我聽你的。你來幫我做決定。”
第二天天不亮子言就匆匆走了。我也再也睡不著,起身重新翻之前帶回來的資料,心裏忐忑難安。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去,沙場凶險,更不要說那惡劣到我再也不願回想的天氣;不去,在長安等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怕他會直接瘋掉。
子言此刻心裏也是同樣的煎熬。李藥告訴我,他聽說他在上班的時候竟然失手打碎一個杯子——要知道,這對於在工作上有完美主義的他而言,辦公時間因為開小差而發生這樣的事絕對是一個不可原諒的失誤。
再看看沒有完美主義的我,一個早上弄出的無數亂子讓一向戰鬥力剽悍的仙女到最後根本不想再對我多說一句話。下午時候,因為《君子》的事情,我在仙女的掩護下出去了一趟。順便說一下,《君子世無雙》此時的印數已經拓展到兩千八百八十八冊,而且從前兩期開始,就像我之間提過的那樣,文稿部分已經由小高同誌接手,推出後迅速被市場接受,浮雲閣也再度爆棚。因為《君子》的插頁廣告,高郎中的生意日日紅火,金雲嫂子更是忙得團團轉——總而言之,大家都很好,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