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6
最高的獎賞
多年前有個鞋匠,在小城一條街的拐角處擺攤修鞋,寒來暑往,也說不清有多少個年頭了。
一個冬天的傍晚,他正要收攤回家的時候,一轉身,看到一個小孩在不遠處站著。看上去,孩子凍得不輕,身子微蜷著,耳朵通紅通紅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他,眼神呆滯而又茫然。
他把孩子領回家的那個晚上,老婆就和他慪了氣。對於這樣一個流浪的孩子,有誰願意管呢?更何況,一家大小好幾張嘴,吃飯已經是問題,再添一口人就更顯困窘。他倒也不爭執,低著頭隻有一句話:沒人管的孩子我看著可憐。然後便聽憑老婆嘮嘮叨叨地罵。
盡管這樣,這孩子還是留下來了。鞋匠還是把孩子留在了身邊,在街上邊釘鞋,一邊打聽誰家走丟了孩子。
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並沒有人來認領這個孩子,孩子卻長大了許多,懂事、聽話而且聰明。鞋匠老婆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孩子,家裏再拮據,也舍得拿出錢來為孩子買穿的和玩的。街坊鄰居都勸他們把孩子留下來,鞋匠老婆也動了心思。有一天吃飯時,她對鞋匠說:要不,咱們把他留下來當親兒子養。鞋匠悶了半晌沒說話,末了,把碗往桌上一放:貼心貼肉,他父母快想瘋了,你胡說什麼。
鞋匠還是四處打聽,他一刻也沒有放鬆對孩子父母的找尋。他求人寫下好多尋人啟事,然後不辭辛苦地貼到大街小巷。風刮雨淋之後,他又重新再來一遍。甚至有熟人去外地,他也要讓人家帶上幾份幫他張貼。他找過報社電視台,他把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孩子的父母。
終於有一天,孩子的父母尋到了這個地方,他們隻是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急匆匆地帶著孩子走了。鞋匠並沒有計較什麼,隻是一起擺攤的人都嘲笑他,說他傻,但他總是嗬嗬一笑,什麼也不說。生活好像真的跟鞋匠開了個玩笑,這之後便再沒有了孩子的任何音信。後來,他搬離了那座小城,一家人掰著指頭計算著孩子的歲數,希望長大了的孩子能夠回來看看他們。但是,沒有。再後來又數次搬家,直到他死,他也沒有等到什麼。
若幹年後,一個有德有才的小夥子因為幫助尋找失散的人成了名,他在互聯網上還注冊了一個專門尋人的免費網站。令人驚奇的是,網站竟然是以鞋匠的名字命名的。進入網站,人們看到,在顯要位置上,是網站創始人的“尋人啟事”。他要尋找的,就是很多年以前,曾經給過流落在街頭的他無限關愛和幫助的那個鞋匠。
網站主頁上,滾動著這樣一句耐人尋味的話:當你得到過別人愛的溫暖,而生活讓你懂得了把這溫暖亮成火把,從而去照亮另外的人的時候,不要忘了,這就是生活對愛的最高獎賞。
當你得到過別人愛的溫暖,而生活讓你懂得了把這溫暖亮成火把,從而去照亮另外的人的時候,不要忘了,這就是生活對愛的最高獎賞。公司的爭吵
6月的一天,上司對公司上半年的營銷狀況極不滿意,當著眾同事的麵,甩出一遝報表,把主管營銷的毛先生臭罵一頓。問題其實出在廣告宣傳上,毛先生有許多委屈,但不便馬上反駁,否則將是火上澆油。他把上司的意見記在筆記本上,待上司情緒平穩後才說:能否聽我解釋?
他先肯定了營銷工作確實有待改進,然後提出對廣告宣傳的意見。
上司聽他侃侃而談,十分重視,隨即招來廣告部負責人與毛先生一起共商對策,事情就這樣圓滿地解決了。
朱先生是毛先生的同事兼對手,見上司喜歡差遣毛先生,心有不服,便時常找碴兒針鋒相對。毛先生采取的態度是不卑不亢。平時十分注意把與之相關的工作處理得當,讓朱先生無話可說,遇到對方不識趣非要惡言相向,毛先生仍不慍不火。等到單獨相處時,毛先生正色道:“競爭是爭業績不是爭是非,我忍你一次不會忍多次,如果你實在不服,咱們可以請上司來評理。”
競爭是爭業績不是爭是非,我忍你一次不會忍多次,如果你實在不服,咱們可以請上司來評理。感悟死亡
過去,常在鄉間看見死人出殯的情景。十幾個人抬著一口碩大的棺材,前有執事,後有送葬隊伍,浩浩蕩蕩,滿街滿巷。若非死者親友那如歌的哀哭,簡直無法讓人想到這是為死人送葬。因此,很長一段時間,我對“死亡”的理解都很膚淺,以為人死了,出殯,辦大事,也就完了。很普通,很平常,沒什麼可想的,更沒什麼可說的。直到30歲那年,經曆了更多的世事滄桑,又親睹了母親的去世,我才對“死亡”這兩個字產生了深刻的感受。
母親是因病去世的,她得的是肺癌。開始,我們還瞞著她,後來,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我們才向她講明病情。她很平靜地接受了。或許因為知道大限之期不遠,母親開始料理自己的身後之事,把我們幾個子女一一叫到跟前,個個囑咐一番,又對父親的未來作了安排,頭腦相當清楚,一點不亂。最後一夜,我守在母親身邊,不時喂她一點水。那一夜,我始終沒合眼。直到清晨6點,母親還睜開眼,關照我說:“你去睡一會吧,有事我叫你!”然後她就合上眼,睡著了。可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來。一個小時後,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就像疲勞過後的長歎一樣,再沒有了呼吸。73歲的母親,永遠地歇息了。
望著眼前靜臥著的母親,我清醒地意識到,這就是“死亡”。我們活著的人將來也要經曆這樣的過程,當然也包括我。我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強烈的恐懼,這恐懼並非由於怕死,而是源於死亡的神秘。剛才,母親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感情,用她的語言,用她的愛心,和我交流著,或者說,剛才她還是我的母親,可就在這一瞬間,那一聲長歎之後,母親就沒了,那個血肉之軀的生命就從這世上消失了。眼前的不再是我的母親,隻是母親的遺體。母親哪裏去了呢?大凡消失的東西,都有去向,但母親去向何方了呢?誰也不知道。這沒有去向的消失是多麼不可思議!在震顫與迷茫中,隻有一個意識格外清晰:不管母親有無靈魂,也不管她的靈魂去向哪裏,總之我是從此失去了母親,失去了母愛。眼前的“母親”,再也不會說“你去睡吧,有事我叫你!”甚至呼吸,甚至長歎……
從那以後,母親的死,常常縈繞在我的腦海,成為我咀嚼、回味的對象。它像一個難解又誘人的謎團,時時吸引著我,叩擊著我的心靈之門。
可是我始終找不到答案。隻是在尋解的過程中漸漸清楚了一點,即認識死的過程,同時也是認識生的過程,對死的體悟愈深,對生的熱愛就愈烈。或者說,生之可戀,生之價值,其實並無別的原因,根本就在一個死的存在。試想,如果生命真如秦皇漢武所企盼的那樣,能夠長生不老,那麼活著還有意思嗎?連意思都沒有,更遑論什麼意義?
這未免有些消極。不如這樣說吧,生命的珍貴不假外求,一切從外界強給生命的東西,似乎都與生命本身無關。生的價值,隻在生自身。具體說,是因為我們活著,沒有第二次,而且僅這一次也不可能永久到無限,所以這活才顯得可愛,才彌足珍惜。
自然,珍惜也者,並非意味著可以不顧一切地苟且偷生,而是說,要把生命活的質量高一些。質量高低,可以人各有異,我自己的看法,是要活自己的,不趨附,不隨俗,如孔子所說“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這樣,盡管死亡依舊神秘,但我們畢竟可以擺脫對死亡的恐懼,從而活得更緊湊,更充實。待到將來我們也呼出那最後一口氣時,不管我們去向何方,心裏都會覺得更踏實些。
生命的珍貴不假外求,一切從外界強給生命的東西,似乎都與生命本身無關。生的價值,隻在生自身。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穿拖鞋
2004年5月23日晚7時30分。青島天泰體育場。一場精彩的演講即將開始。
在一萬兩千餘名聽眾暴風雨般的掌聲中,一個“半身人”坐著滑板,“飛”至主席台右側,一個靈巧的急刹車,他又掉頭滑了回來。還未等聽眾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他已經用雙掌一步步“走”上講台,並在演講台上來回“踱著步”。
他叫約翰·庫緹斯,一個先天下肢就沒有發育的澳大利亞人。無法安裝假肢,不坐輪椅,一直堅持用雙手走路。他是全大洋洲殘疾人網球賽的冠軍,是遊泳好手,甚至還會開汽車。他被譽為“世界上最著名的殘疾人演講大師”,曾到過世界上190多個國家演講。
“從出生那天起,我就是個悲劇。”庫緹斯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瓶子,比畫著說,“我出生時隻有礦泉水瓶那麼大,兩腿畸形,醫生說我活不過當天,可我活到了現在……35年後,我依然健在,而且我自由自在地在世界各地旅行!”聽眾們報以雷鳴般的掌聲。
他在與人們進行心靈的對話。會場上有一種熱流在奔湧,人們被點燃著,感動著,有的人在流淚……
“這是我的鞋子,你要不要跟我換一下?”演講中庫緹斯突然邊說邊舉起他的手。台下鴉雀無聲。
“感謝青島朋友的熱情招待,我下榻的賓館條件非常好,但有一樣東西讓我不知所措,服務生每天都要把它放在我的床頭。”庫緹斯邊說邊把那東西拋向聽眾席,原來是一雙一次性拖鞋。
“如果說你能穿拖鞋的話,你是幸運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穿拖鞋的!”庫緹斯大聲說。聽眾席上爆發出喝彩聲,緊接著是長久的掌聲。
健全與不健全的人,自尊受到傷害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很少有人願意再去觸及它。幸運的是,人們看到了一個對挫折和痛苦所表現出的態度是那樣輕視和無畏的人,因為他是庫緹斯。
“如果說你能穿拖鞋的話,你是幸運的。不是每個人都能夠穿拖鞋的!”一生何求
船過洞庭時,我為浩渺煙波所感動,昔日褊狹的胸懷中那些鬱積不散的憂愁也被水蕩滌一盡。感覺自己真正年輕,感覺生命力的奔湧,這是最強烈的一回。
一個人的豪情原不可能在逼仄的鬥室裏產生,一個人的銳誌卻往往因為大自然的壯美而激發。
我知道一生中將會有許多坎坷和許多失敗,但我還是要迎向命運的重拳,並時刻準備著還擊。老船工說,洞庭湖的風浪打壞了一條又一條船,但漁民還是在波濤中出沒。一個人與洞庭湖較勁,是需要勇氣的,一個人與命運角力,又當如何?渾身裹創,在所難免;踣地不起,也完全可能。我聽著死一樣的寂靜和催命一樣的讀秒聲,無論怎樣衰竭,怎樣劇痛,都要撐持著站起,在命運狂風驟雨般的拳頭下尋找一線生機。正是這樣,海明威借桑地亞哥之口說:“一個人可以被消滅,但不可戰勝。”
洞庭湖還太小,當我航行在大海之上,我的精神更加傲岸挺拔。誠然,我們是“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但我眺望遼遠的海空,兀立在波濤之上,那一刻感到了永恒而不懼滄桑。
高揚的靈魂是不會向命運舉起降幡的。
現在,年輕人身上的暮氣太重了,還沒有怎樣受挫,就已鳴金收兵。真不知道,這些人的肩頭隻能承受多少重負。為什麼感歎生命短促,功業難就,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為什麼自傷身世,認為遍嚐了世間諸般苦楚,必要“勘破三春景不長”?
我們知道,一口鍾懸掛在樹上,用鈍重的簧舌去敲打它時,它響遏行雲,這樣子日久天長地敲下去,鍾必然毀壞,但它的生命已化作了銅質的歌聲。一口鍾不被敲打,日曬雨淋,風霜侵蝕,也必然鏽成一堆廢鐵。似這樣啞默無聞地壞死,何如轟轟烈烈地度過一生?
曾經,我在南嶽看僧侶做佛課,他們的樣子非常虔誠。這些人是被生活打敗的人嗎?是被命運驅逐出境的人嗎?不全是。他們中間不是沒有心灰意冷者,但受佛光(盡管這佛光已十分暗淡和微弱)的普照,這樣的夢想支撐了他們的整個人生:要求取正果,重歸極樂世界。這本就是十分執著的追求。莫非我們還不如這些避世的僧眾?
一個人一生要“死”許多回,每一回的死都如蛇的蛻皮,因為此而有新生。蟬蛻是不能相比的,它們將空殼留在枝頭,自己也就在深秋的寒風裏淒然絕響。它們抱著悲觀的態度,是徹底的失敗者。
在陽光下行走時,我想,這陽光可使每一顆心保持著青春,不枯朽,不衰竭。年齡絕不是青春唯一的標誌,隻有那些充滿了理想和熱愛的心靈才真正懂得青春的意義。
一生何所求?這個答案肯定因人而異。讓我來說:我隻要自己的心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