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判官原本就走一步晃三下,抱得十分吃力,忽然聽到阿情這樣一說,雙手發顫,差一丁點便要摔得懷中人屁股開花,臉上三分驚怒七分羞惱,怒喝道:“一派胡言!胡鬧,簡直是……”
他剛想把人放下來,狠狠訓斥一番,在護院麵前挽回幾分顏麵。可阮情哪裏肯放過他,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眸光似醉,朝趙殺不勝羞澀地一笑:“王爺心跳得好快。”
趙殺腦袋裏一團漿糊,被這癡纏目光盯著,下盤站也站不穩。
阮情歡喜過了頭,在那裏一個勁地自言自語:“這麼說來,不是王爺要了我,是我拔了王爺的頭籌?”
趙殺老臉通紅,趕緊把仆從們趕到門外,叫他們去車上搬五百兩黃金下來,替阮情贖身。
老鴇被這些莽漢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還以為趙王爺要行強搶民男之事,驟然見了許多金條,點了點數目,怕是有三十斤重,簡直是喜從天降,當即撕了阮情賣身的字據,叫琴師們風風光光地奏起樂來。
趙判官在這鼓樂聲中,強打精神,搬磚似的一步一步挪到門外。
明明七百年來,未做過這般勞心勞力的差事,但看著阿情明豔奪目地倚在自己懷裏,竟是情不自禁的,也跟著笑了一笑。
兩人在眾人眼裏上了馬車,阮情仍是渾身發燙,雙頰霞染,靠在趙殺肩頭低語:“說起來,我算是趙王爺的意中人了。王爺這般喜歡我,我也不是鐵石心腸……”
他說到此處,聲音更是細如蚊鳴:“既然王爺隻有我一個人,我心裏自然也隻裝得下王爺。從今往後,你我二人,當一心一意,永不相負。”
趙殺原本被他說得心跳如鼓,聽到這兩句,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來,人驟然睜大了眼睛。
他欠了許多人的債,要償許多人的情,唯獨做不到的,就是一心一意。
趙判官渾身冰涼,忍不住道:“阿情,我……”
趙殺正想說,自己還另有幾段風月情債,卻聽見阮情笑道:“王爺幾個月來不聞不問,阿情還以為……另有新歡,今日才知道王爺也……”
他並未詳說這些日子是如何失魂落魄,隻是一個勁地偎著趙殺,眼睛斜斜上挑,仿佛勾了紅線,當真豔如桃李。
趙判官低頭一看,才發現原本顏色極淡的紅桃花,居然生出許多枝椏,從手背到手腕都是妖嬈盛放的花盞。
就在趙殺怔忪之時,阮情大著膽子湊上前去,把趙殺壓在氈毯之上。
兩人越是鼻尖相觸、唇齒交纏,趙判官就越是茫然,幾度想推開阮情,說一說許大夫和趙靜的事。
可阮情這百餘日來,不知有過多少淫/邪念頭,好不容易嚐到一點葷,哪舍得鬆開片刻,隻是一麵拉趙殺的衣服,一麵還不忘拽著他的手,往趙殺手心裏塞了兩件硬物。
趙判官百忙中抽空一看,發現那是自己送出去的玉簪和明珠,眼眶沒來由地一熱,硬是板起臉問:“為什麼還我?”
阮情和他廝磨了半天,親得氣喘籲籲,聞言又在趙殺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怒道:“王爺明明知道的!”
趙殺仍是不敢置信,他是記得阿情說過:如果遇上哪個人,願意不收他的銀兩錢財,也與他歡好,那就是心上人了。
但這等大喜之事,偏偏來得毫無症兆。
趙判官腦袋裏昏昏沉沉,被阮情哄著,軟硬兼施地脫去綢褲,心裏仍有些想不明白。
自己這般盡心盡力的還債,就算應不了徐判官的那句情聖,也是掏心掏肺,為何還會有負心薄幸之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