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1)

司徒靖明深深地看了趙殺一眼。

趙殺被看得如坐針氈,隻聽黑羽鷹叫了好一陣,翅膀亂扇,那司徒將軍漸漸臉色陰沉,連坐姿也變得大不相同,低聲嘲道:“怎麼會有如此□□之事呢。”

趙判官慌得連手邊的茶水都潑出去不少,還在強作鎮定:“到底是何事,如此大驚小怪?”

司徒將軍冷冷一笑,目光如刀鋒掃過。

趙殺情不自禁地把屁股朝後挪了挪,先前的氣勢蕩然無存,還是許青涵從桌下伸出一隻手來,摸摸手背,偷偷安撫了他一番。

趙殺心有所感,看著許大夫清逸秀雅的麵容,勉強振作了幾分,沉聲道:“本王公務纏身,沒空理會這等莽夫,青涵,我們走。”

司徒靖明露出一線優美的下頷,語氣似譏似嘲:“王爺這般殷勤,想必是府裏已經擺平了。”

趙判官登時有些心虛氣短,一個勁地握著許大夫,催他起身。

司徒將軍不知著了什麼魔障,一句比一句說得陰毒:“府裏剛迎進一名姓阮的小倌,又跟胞弟大被同眠,真是好胃口,好氣魄。青涵,你那日淋了雨,昏在將軍府前,不正是看清楚了這人?”

趙殺臉色煞白,隻覺這人要麼裝聾作啞,要麼出口傷人,實在是朝廷之恥,又使勁拉了許青涵一把,一門心思想打道回府。

偏偏許青涵還坐著不動,指尖微顫,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司徒靖明斷然道:“你明知他弟弟這幾日病體沉重,挑在今日登門,豈會有真心可言!”

趙判官被他這樣攪合,氣得雙眼發紅,暴怒道:“虧我……還說了你許多好話!”

許青涵原本還明明滅滅的眸光,徹底沉了下來,站起身來,擋在兩人之間,低低說了一句:“我送趙王爺出去。”

說著,就牽了趙殺的手,將他一路拽到門外。

惟留那司徒靖明僵在原地,等兩人去得遠了,才從懷裏取出一樣事物,默默摩挲了一番,又死死捏在掌心,半晌方道:“忘得這般幹淨,豈會有真心可言。”

趙判官站在將軍府前,被街上涼風一吹,總算回過神來,先前滿懷浩氣壯誌,帶了一幫武師風風光光的來迎人,如今懷中空空不說,連王府武師都丟了,仿佛憑空發了一場虛空大夢,野戰光棍,不過轉瞬,身形不免有些搖晃。

眼看許青涵施施然朝自己行了個禮,就要掩門,到底是不甘心,啞著嗓子喝住了:“青涵,跟我回去吧。”

許大夫脊背挺得筆直,衝他輕輕淺淺地一笑:“要是回去了,王爺想怎麼安置我?”

趙殺還以為有回旋的餘地,鄭重其事地應道:“自然住原來的地方。你種的那堆雜草,大半都活了。”

許青涵聽了,知道他說的是藥圃,淺笑著點了點頭,卻不曾挪動半步。

趙殺不知為何,一陣心浮氣躁,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我一直親手照看。”

許青涵聽了這些情話,雖然心動,但更多的是妒意,勉強笑道:“要是我跟王爺回去,和幾位貴客起了衝突,該如何是好?”

趙殺聽得頭大如鬥,煩悶之間,竟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你一身的力氣,他們又打不過……”

話一出口,想再收回,已是遲了。

許青涵怔怔看著他,一身白袍在風裏翻滾,越發顯出腰身細窄、清雅柔弱的氣質來,眼睛裏水氣氤氳,淚光在眼眶裏打了個轉,才慘笑道:“是了,阿情生得嬌弱,王爺那名弟弟亦是可愛可憐,我患上風寒也能自行診治,難怪王爺沒有半分回護之心。”

趙判官腦袋嗡嗡地跳,正想說一些有失身份的話,上前摟一摟抱一抱,把顏麵全不顧了,卻看見許青涵在將軍府門口的石獅用力一拍,那獅頭嘩嘩落下許多石屑來,留下極深的一個掌印

許大夫淒苦萬分地望著趙殺:“難道我就……不需要人護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