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一落,薛蟠先就不可一世的道,“怎麼樣,知道怕了吧。”
白衣少年隻是微扯著嘴角,威嚴的警告了他一眼,他便立即低下了頭去,不敢再說。
旋即白衣少年方繼續轉頭問賈雨村,“那又何謂‘護官符’呢?”
“回……回公子,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有一個私單,上麵寫的是本省最有權有勢,極富極貴的官宦鄉紳的姓名及其家族,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時觸犯了這樣的人家,不但官爵,隻怕連性命都保不住,所以綽號叫作‘護官符’。”賈雨村仍是囁嚅著小聲兒道。
“觸犯了他們,就保不住官爵性命了?”白衣少年冷笑一聲,“那要是觸犯了皇族之人,和皇親國戚,又該怎麼著呢?豈非要抄家滅門誅九族了?真真荒謬至極!”
賈雨村微微瑟縮了一下,方略帶著哭腔道:“下官也不想啊,實在是各省各地皆是如此境況,下官少不得也要遵從一二罷了。”
“遵從一二?”冷哼一聲,白衣少年忽然喚那黑衣少年過來,附耳耳語了一陣,方吩咐道,“方野,你帶賈大人去隔壁,給他看一下你懷裏那件從不離身的物件,然後再帶他過來。”
“是,主子。”方野冷冽的應了一聲,便大步上前,‘拎’起一旁滿臉不知所措的賈雨村,快速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這裏白衣少年才轉頭俯視著比自己矮了近乎一頭的薛蟠,輕蔑的反問道:“不是說惹到了你薛家,連性命都保不住嗎?那我今兒倒要好好領教一番了。”
“你!”聞言薛蟠又忍不住要跳腳了,然回頭一看,自己的一眾惡仆此時猶躺在地上,哀叫著爬不起來,無奈隻得將到嘴的惡言強自咽了回去,繼而抬腳狠狠踹起離他最近的那個奴仆來,以期能出一出自己心頭那口惡氣。
無視他的不堪行徑,白衣少年轉頭溫言與林平道,“大哥還是先帶著你家姑娘和女眷們,去到之前你為我們定下那間屋子歇息一會子吧,這裏醃臢汙穢之人太多,在下實在恐汙了姑娘的眼,況大哥你們幾個的傷,也該先請個大夫瞧瞧才是。”雖則是在對著林平說話,他的目光,對準的卻一直是黛玉,而且眸子裏是毫不加以遮掩的關切之情。
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林平旋即回頭問黛玉,“未知姑娘意下如何?”
遲疑了一瞬,黛玉方低聲道:“二位公子是為救我們才被卷進來的,他們有情,我們亦不能無義,好歹進退是要在一塊兒的。”
見她竟毫不避嫌,說出要與自己“進退在一塊兒”的話來,白衣少年臉上的笑容,一時燦爛得幾欲要灼花人的眼了,“姑娘隻管放心,這樣一群烏合之眾,還遠遠奈何不了我的。姑娘還是帶著家人們,先去我們的屋裏吃上一鍾茶,好生歇息一會子吧。容我打發了這群惡狗後,再過來好生拜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聽他不經意間便將薛蟠主仆罵作了“惡狗”,黛玉主仆幾個都掌不住笑了,緊張的情緒亦隨著消散了個七七八八。
雖然隔著一層麵紗,白衣少年仍被黛玉美目裏乍然露出的笑意,弄得失了一瞬間的神。好在他還並非是那無理之人,再則又恐緊盯著人家,會讓人以為自很唐突輕浮,是以很快便回過神來,對著黛玉做了個“請”的手勢,“姑娘,請!”
思及他才剛的一番話,倒也在情在理,黛玉遂不再堅持,柔荑輕輕扶上雪雁的手,便被王嬤嬤及林平一幹人等簇擁著去了。
目送著黛玉一行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了前麵不遠的拐角處後,白衣少年方收回視線,攸地沉下了臉子,廉親王?哼!是時候趕回京城,將自己這段日子以來,所遭遇到的一係列凶險,說給皇阿瑪聽聽,也順便挽救一下自己那個此時已如“迷途羔羊”的三哥了!
原來這名少年不是別個,正是最受當今雍正帝寵愛的皇四子,寶貝勒愛新覺羅。弘曆。
此前因原川陝總督年羹堯犯下九十二條大罪,被雍正帝革職下獄,死在了獄中,川陝大軍群龍無首,是以雍正帝下旨令自己素來最為鍾愛的兒子弘曆“代天出京”,去往川陝大營,一來為的是監督新任的總督嶽鍾祺接任,二來則是巧妙的欲為自己這個兒子樹立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