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個帶著風聲的巴掌甩下來，屋子裏歡樂輕鬆的氣氛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清寒後退一步，隨即蹲下身子撿起掉在地上的眼鏡。然後就著這半蹲半跪的姿勢低著頭開口道：“不知道您會提前回來，沒有準備，真是非常抱歉。”
滿座賓朋看著這一幕吃驚不小，剛走進來的一個男子二話沒說就給了清寒一巴掌，而那個平時把尊嚴看的比什麼都重的清寒居然沒有絲毫反抗，而且這種詭異的姿勢和說話模式是怎麼回事。
今天是清寒邀請幾個朋友來家裏小聚，因為夜淩宇向來不喜歡別人來家裏，所以也隻敢在他不在的時候請朋友過來，可是……怎麼就這麼巧讓他給趕上了。而且他這次回來，和自己恐怕也脫不了幹係，所以現在還是不要再挑戰他的耐性比較明智：“可否請您先稍作休息，等我把客人們送走呢？”
夜淩宇哼了一聲，一甩衣擺轉身離去。
清寒鬆了口氣，按他的脾氣直接把朋友們趕走也是做得出來的。
然後其他人在還都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被清寒微笑著請出了大門。
清寒端著茶盤走進書房。
“一路奔波，您一定疲憊了吧，請用茶。”
見他隻是看了一眼，絲毫沒有去喝的意思，便解釋道：“我想多加些牛奶所以才選了這種紅茶，您之後可以早些休息。”
夜淩宇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你最近怎麼回事？”夜淩宇這陣子出差在外，因為以前清寒就經常一個人過，所以絲毫沒有擔心，不想卻接到白言報告說小姐整天不出房間，連飯都很少吃，幾次深夜都見到她房間裏有燈光，敲門進去也隻看到小姐坐在窗前看著外麵，一動不動。管家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才最終決定打了電話給夜淩宇。
清寒垂下頭，剛剛被打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疼。
“你以前從沒讓我操過心。”
清寒還是低著頭。
夜淩宇有些不耐煩的敲了敲桌上的文件。這是清寒寫的東西，發在網上。雖然沒明說過，但兩個人心知肚明，那個博客裏的東西都是清寒寫給夜淩宇的。所以這是擺明了對他說的話。居然寫出這種東西來！這也是夜淩宇提前趕回來的原因。
“那你這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清寒真心實意的道歉，隻是找不到任何挽回的辦法。語氣裏壓抑的感情，好像沉默了許久就為了對他說出這句話一樣。
夜淩宇當然也聽得出來，聲音沉下來：“你記得當初自己是如何向我保證的。”
“記得。”幾不可聞的兩個字。
清寒這些日子一直在想，那是以前自己輕生的時候。她在充滿陽光的房間裏手裏握著藥瓶躺了一下午，以為沒有人知道。留了一下午的眼淚，最後目光堅定的站起來，扔了藥瓶。人不能隻想著自己，要為別人而活，一死了之是懦夫的作法，有問題就去解決，有困難就去麵對。
她沒想到，走出房間時，發現夜淩宇站在門口的陰影裏。
夜淩宇看到她走出來，沒說一句話，轉身離開。
清寒看著他的背影問道：“如果我沒有放棄，你回來阻止我嗎？”
夜淩宇頭也沒回，答道：“當然不會。你不想活下去我沒有攔著你的必要。”
清寒忽然覺得眼眶一熱，叫了出來：“淩宇。”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夜淩宇停下腳步。
清寒突然明白了他不回頭的原因。他是以何種表情，怎樣的心情站在門邊看著自己熬過這一下午的。
“淩宇。”這次聲音堅定了許多。屈膝，第一次跪在人前，從未有過的正式語氣：“我向你保證，絕無二次。”抬起頭來看到夜淩宇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麵前，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突然，夜淩宇俯下身，狠狠地咬在清寒頸側。鮮血的味道漫出來。
清寒忍著疼，一動也沒動。
許久，夜淩宇鬆了口，沙啞的聲音在清寒耳邊響起：“記住你今天的話。”
清寒也無法原諒現在的自己，失望了吧。不管是他，自己也對自己感到失望。那麼鄭重的話都可以違背，反悔這種事……真讓人看不起。
“真讓人看不起。”像是讀出了她心中所想，夜淩宇冷冰冰地說。
不，應該不是讀出了她心中所想，而是他本身就是如此想的吧。這樣冰冷的語氣刺得清寒心中一痛，但他說的又是事實。
“我真的……”清寒想道歉，可是太重大的事情，就連道歉都顯得輕率。
她以為夜淩宇會摔個茶杯，或者是把桌上的文件砸下來。可是隻有很長的一段沉默，最後聽見了他不帶感情的聲音：“滾出去，以後別讓我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