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不要命的把他放進來?!”大皇子像是去了控製的老虎一般,朝著眾人大吼。
“是老臣!”所有人盾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軍服的中年男子穿過人群走到了趙庭的身旁這人我認得,是當初跟著我們去聖山的嶽將軍!他雖是嶽寧的父親但性子卻跟嶽寧沒有半分相似。單憑我聽說的就知道這是個為人正直的好官。可他跟趙庭平日裏也沒有多親近,怎麼如今卻冒著株連全家的風險幫起了他來?
“嶽將軍!你好大的膽子!朕已將他貶為庶民,下了旨永遠不讓他踏進都城一步,知不知道此等行為等同抗旨!來人!把嶽將軍和這罪犯抓起來!”
“誰敢!”嶽將軍大嗬一聲,自信滿滿:“本將軍十萬大軍在手,現已紮營城外,若本將軍半炷香後沒有音訊他們便會攻進城來!”原來這幾日他們沒有動手是因為軍力不足,於是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已是兵臨城下,就是他大皇子不肯退位也可以給他來個逼宮!
“你造反?!”大皇子一字一句的說道。我雖看不到他的表情,卻不難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他此時正在拚命壓製這正要爆發的怒意!
“大哥,是我讓將軍帶兵圍城,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我要你親口告訴大家,當日父皇是怎麼死的。”趙庭說道。他這話的意思是他也知道太上皇的真正死因?
我轉過頭想看看大皇子如今是個什麼樣的表情,隻見他毫無怒容,有的隻是淡漠,唇角有著淡淡的笑容,讓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他毫不回避趙庭的眼神,理直氣壯的說:“這個你比我清楚。”
“我是很清楚,跟你一樣清楚。還要我說給你聽?”
“說!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來。”
趙庭點了下頭,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我將皇位傳了給你,父皇一氣之下病倒在床,醒來後怎麼也不答應你做帝位。這事若父皇極力阻止你怕會有所變動。於是你起了心思,想要一劍雙雕,同時除去我們兩個。你私下去找了太醫,旁敲側聽的想賄賂他們。他們在宮中待了這麼些年,也知道這件事的利害關係,斷不敢將家人的性命至於險地。於是,你便找了宮外的人來替你辦成這件事。你將他安排在太醫院做你的內應,所以每次我去煎藥時那個人總是在一旁伺候著。每次,他都是趁我不注意時偷偷的將那慢性毒藥放於藥中。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手腳,不得不說,大哥你找的人的確有些本事。”他一邊說一邊一步步的向台上走來。他每近一步,我的心就跳快一分!
“六皇子交代了老臣,徹查太上皇的死因,如若真是他猜想的那樣便將證據搜集起來,藏於一處安全所在。隻要皇上能做一個明君,此事便也作罷。如今是真相大白於天下的時候了!讓這樣一個惡人做天子,絕非蒼生之福!”嶽將軍對著眾大臣大肆說道。
大皇子一度冷笑:“說的好聽!我看你是又不想做皇帝,又想除掉我吧?!”
趙庭到了台上,又往前幾步:“大哥,一直以來除了父皇,你就是我最尊敬的人。我總想,隻要把你最想要的給你就夠了。如若你肯遵守承諾那我便做個不孝之人,這個秘密我會帶著入土。可你偏偏那麼貪心。是我錯了。”如今的他離我隻要數步之遙,仿佛一伸手便能觸及。
“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全局在握,沒想到這一切都隻是你趙庭設的局!”大皇子一度狂笑,像是自嘲又像是不服:“不過,你以為你勝了嗎?看看!你如今擁有了整個天下,可你的世界還在我手裏!我要讓你常常什麼叫空悲切!”說著便縱身向我襲來,電光石火間我一被他從後扣住了脖子!隻覺得呼吸不暢,兩眼犯暈。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那裏,隻聽到後麵趙庭一直在追,如此心裏也安了不少。好象是到了一片竹林,他突然停住腳步,迅速轉身。
趙庭也停了下來。我在他眼裏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放開她!”這不是命令,更像是祈求。
“怎麼樣?現在是誰輸誰贏?”這個變態!什麼時候了還在執著這種事!
“大哥,你冷靜點,隻要你回頭,我會給你一座扁舟,任你行走於天下。”我感覺自己的所有的血都凝聚在了臉上,呼吸越來越困難。趙庭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拳頭緊得竟有些泛白!
“一座扁舟?”他大笑:“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麼?告訴我,隻要是我能給的,什麼都可以。”什麼都可以?那怎麼行?!如今的他已經喪心病狂,萬一他要是…
“什麼都可以?”他停頓了下,似乎是在回味這句話的含義:“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呢?”他的話讓我瞬間通體冰涼,完全忘了自己的處境,拚命的想要掙脫。我的反抗不但沒有其任何作用,反而讓那嘞住我的手更緊了幾分!直教我兩眼泛白,恨不得就這樣暈死過去。
“好!甜兒快喘不過氣了,你先鬆開她一點。”我拚命的搖晃著頭,用最後的力氣看著他,讓他別犯傻。
“隻要你按我說的去做,我就放了她。”大皇子語帶笑意,好像要等著看好戲似的。
趙庭別開眼,不看我,對著大皇子沉聲道:“你說。”
“放心,我不會讓似的那麼容易。拿出你的匕首,我說一處你刺一處,明白了嗎?”
天啊!我的心跳快要停止了!可不可以讓我醒來,我想離開,去哪裏都可以,隻要能離開這裏,不要讓我麵對這麼殘忍的畫麵好不好?
“怎麼?不敢了?你不是為了她什麼都肯做嗎?”大皇子的話讓本已絕望的我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對,猶豫就對了!現在,馬上,轉身離開,快走!
“好!”一聲“好”,徹底的澆滅了我的希望。眼淚泛出眼眶,直流而下。
“肩!”從我耳邊穿過的一聲震吼穿透了我的心。那個傻瓜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左肩刺了進去,似乎那不是他的肉身,似乎那一點也不疼…而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眼睛是幹澀的,嘴巴亦是。我的心已經抽經到了麻木的境界。
“腰!”又是震破心靈的一聲。
而那個傻瓜隻是悶哼一聲,拔出了方才刺進肩膀的那一刀,跟著出來的還有那源源不斷的鮮血!
“不要…”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怎麼這樣沙啞?這麼輕,他會不會聽不到,可我要怎麼做才能叫得響一點?他說過的,我說什麼都好,我說什麼他都會給。所以隻要我叫他離開,叫他走,他也會的。
“腿!”又是一刀子拔出再進入。趙庭的臉色已漸漸發白,純白的衣服已變了鮮紅,這兒一片,那兒一片,那樣的刺眼。
“不要…”刀子從腿裏抽了出來,他終於支撐不住,雙膝著地的跪了下去。他抬起頭,看著我,笑了,勉強,卻依舊溫暖。
“心髒!”這一聲比前麵的幾聲都要強烈,震得小鳥兒也紛紛逃離。他艱辛的拿起掉落在地的匕首,帶著血和一些沙土往自己心髒插去!
大皇子的手漸漸鬆開,失魂落魄的道了句:“終究是輸了…”
我見他不再警惕,使力一把將他推開:“趙庭!”雙腿一軟,身子撲倒在地,我想站起身卻又摔了下去,我的腿,我的全身都像打了麻醉劑似的沒有了知覺,用盡所剩的力氣爬到他身邊,扯著他的衣角:“你醒醒…”沒有反應,我不敢太用力隻輕輕的推了下:“你別嚇我…”仍然沒有反應,這會兒我是真的急了,拚命地搖晃著他:“你醒醒!你起來,起來!”他就像個木偶似的任由我搖晃,卻仍然不動聲色。
“救命!救命啊!”我哀嚎,我痛哭,可卻無人回應。為什麼沒有人看到我的無助?他們看不到有人在淌血嗎?他們聽不到有人在求救嗎?是這個世界混沌不清,或是我的意識正在逐漸渙散?不知過了多久,我累了,很累很累,我需要睡一覺,也許睡一覺醒來發現一切不過是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將頭輕輕的靠在趙庭的心髒處。那裏多了個洞,那麼隻要我躺上去就可以填滿它,是不是?一股熱流從心髒處溢出,撫過我的臉頰,暖暖的。我仿佛可以聽到那顆心在微弱的跳動著。它在跟我說,別哭,沒事的,一點小傷罷了,不礙事…就如他的主人常說的那樣…本已麻木的心,痛得像是被刀刃一點點劃開,揉碎。它掙紮,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感到它的生命在漸漸的流逝。那就這樣靜靜的離開吧。至少他不會孤單。
緣盡,緣散,緣無期。傷心,痛心,永無息。思念,成疾,永別離。睜眼,閉眼,愛已成殤…
飄蕩,飄蕩,飄蕩了多久?世界混沌一片,好黑…這種感覺很熟悉…很久以前…那時睜開眼,世界多了很多東西,陌生的,隻有他…隻有他是溫暖的…隻有他…所以,黑暗,放過我吧,讓我出去,我要找我的溫暖…
“同學!”混沌中,一個私有若無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響起…有人在叫我?好熟悉的聲音…是你嗎?好久好久以前你也是這樣呼喚著我,你叫我醒來…然後,你將所有的愛都捧到我麵前…而我總是沒心沒肺的漠視著你的付出…對不起,我答應,隻要你能再將我喚醒我就會全心全意的好好愛你,救我出去…救我…
“醒醒!”世界似乎不再隻有黑暗,慢慢的溢進了一絲光線,多一點,再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