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兒也不生氣,她當然知道如今在這府裏能夠不出去做事幹活,不受那些婆子們的指使打罵,都是靠著探春和黛玉的關係,於是一步三搖的走到探春跟前,拿過她手裏的梳子,給她梳頭,又誕著臉問道:“姑娘,今兒梳個什麼發式?”
“你收了那份心思吧,北靜王沒回來,隻郡主一個人回來了。打扮的妖精似的,也勾引不了誰。”探春本來想穿的衣服,卻被五兒先穿上了,兩個人一樣的份例,過年發的衣服自然也是一樣的。自己總不能跟她穿一眼的衣服,既然沒了稱心的衣服,梳什麼樣的發式也不重要了。
“瞧姑娘說的,就算是王爺回來了,奴婢也上不了台麵。前麵不還是有姑娘呢嘛!”五兒撇嘴笑笑,心道在這府裏住了這麼久,大家都知道了王爺的怪癖,若是王爺回來了,大家都收斂著罷了,誰敢這樣放肆起來?
“哼,你知道就好。”探春看著鏡子裏,五兒給自己新梳的發髻,別說,這死丫頭雖然性格不好,但手還是很巧的,這飛雲髻梳的有模有樣,一絲不苟。真是難為了她。
探春另外挑了一件水紅色的襖,月白綾裙,為了跟五兒有區別,她故意沒穿坎肩。而是套上了一件石青色緙絲灰鼠七分袖的褙子。這原是給丫頭們在外邊露天地服侍的時候穿的,這會兒拿出來穿,倒是巧的很,和五兒站在一起,倒有些主仆的感覺。
探春和五兒剛收拾好,便有九霄閣的婆子來傳話,說郡主已經醒了,叫二人過去伺候。
此時鶯兒和嫣紅兩個已經到了黛玉的屋裏,黛玉正歪在暖榻上,一手拿著菱花小鏡,對身後給她梳頭的紫鵑道:“這幾日隻顧著趕路了,竟沒好好地沐浴過。叫人準備了香湯沒有?身上膩膩的,不如先洗個澡好了。”
“何須單獨準備,這裏跟玉泉館隻有幾步之遙。郡主若想沐浴,不如去泡泡溫泉。反而對身子有益。”水安的兒媳婦娘家姓何,因水安的媳婦早年去世了,北王府女仆們便都歸了她管,好歹也是個二等管事。此時黛玉回府,她自然是不離身邊的。因聽黛玉這樣說,這何氏便在一邊陪笑提醒著。
“嗯,也好。”黛玉點點頭,把鏡子放到一邊,抬眼正好瞧見探春和五兒先後進了屋子,便笑道:“我剛說要去洗澡,你們便來了。少不得先稍等我一會兒,待我洗了這一身的塵土,咱們再一同用飯。”
探春哪敢多言,縱然此時還在榮國府,憑著黛玉郡主的身份,也不是自己能放肆的,何況如今是在北靜王府,自己不過是以奴婢的身份供人驅使而已。於是忙上前陪笑道:“郡主要沐浴,我們原該伺候的,隻是不知夠不夠資格。”
“這卻不敢。妹妹你看,這兩個人,可還記得?”黛玉說著,指了指站在一邊的鶯兒和嫣紅。
探春早就看見她們兩個,鶯兒自然不必說了,那嫣紅原是賈赦的小妾,雖然不常見,但也跟著邢夫人過賈母這邊晨昏定省過,探春亦是認識的,此時相見,心中自然感慨萬千,但卻又不能多說什麼。於是微微一笑,對二人點頭道:“果然是舊人,都是托郡主的福氣,讓我們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