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牽著她的手,她不放心地問:“到底怎麼啦?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幫你出頭!”
我忍不住笑,這個女人,沒那麼大本事,但總是很囂張。
在車上,我終於說:“半月,那個,如果你不想工作,就別做了。”
她的大眼睛左右逛逛,問:“你要辭退我嗎?”
笨蛋!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養你!
我重重地喘氣,咬牙切齒地說:“劉明真,你還可以再笨點兒。”
“那你是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意思!開車!”
“沒什麼意思你說這麼多幹嘛?”
我隻好用最有效的方法堵住她的嘴。
睡覺前,我又說:“半月,我愛你。”
“嗯,知道了。”她困得不行。
我真是拿她無可奈何,“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我想把話說清楚。
“那我現在和你幹嘛呢?”她嘟囔。
“哎,你正經點,我是說我們正式生活在一起。”我搖晃她。
“睡吧,你已經不清醒了。”她拍拍我。
“半月。”
“嗯。你再不讓我睡覺,信不信我砍了你?”
“半月,我可以養你。”
“半月,我們結婚吧。”
過了一分鍾,她突然大叫著坐起來,憤怒地看著我。抓起睡衣,披上就下床。我一把拽住她:“幹什麼?”
“你幹什麼!”
我,突然無話可說。和她一起,我常常口不擇言,又或者無話可說。這妞兒的舉動很容易就把人逼瘋。
“你發夢呐?”她生氣地問。
“沒有。”我很無辜。
“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婚吧。”
“你當菜市場買黃瓜啊,這麼簡單,你說結婚就結婚!”
“我不管是買黃瓜還是買芹菜,結個婚能有多困難?”
“你他媽真是個混蛋!”她又開始掙紮。
我被她罵懵了。我從來沒有向人求過婚,但是我肯定其他女人對於我的求婚不會是這種反應。
“我哪兒混蛋了?你給我說清楚。”
但是她要哭了,她瞪著我,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隻是倔強地瞪大眼睛,不讓淚珠兒掉下來。我就是見不得她哭,她一哭,我就全亂了。心跳得比被人拿著西瓜刀追殺還亂。
我鬆開她,好言好語說:“我們先不說這事兒了,先睡覺,行吧?”
她還是下了床,留下話:“我要自己睡。”那神情愣是讓我不敢再留她。
我趕快給陳俊打電話,這廝正在夜總會和人鬼混呢,那邊吵得厲害,我說“要緊事”,他立刻從包房出來了。
“三哥,什麼事兒?”
他一問我什麼事兒,我倒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想了半天,問:“你說,要是你跟個女人說想和她結婚,她罵你是混蛋,是怎麼回事兒?”
“因為她不喜歡這個人?”他回答得很謹慎。
“不是,她挺愛這男的。”
“那他是怎麼說的?這個求婚的方式也挺重要的。”
好像有點意思了,我艱難地說:“就是在床上,說‘我們結婚吧’。”
“三哥,”他肯定是在憋著笑,這小子,“這個,其實女人對這事兒特別看重,而且她們都特假,看電影看多了,她們都想要那種特誇張的求婚,什麼好幾克拉的大鑽戒啊,紅玫瑰啊,單腿下跪啊,然後男的特深情地問‘你願意嫁給我嗎?’反正,就是得特鄭重其事。”
症結所在!我還真沒想過這事兒。和半月在一起,凡事都非常自然,她也從來不是那種要這種假模假樣的形式的人。
我自從看她蹲在兩個法國人之間,還得麵帶微笑地做翻譯,就特別想名正言順地養她,照顧她。
誰知道她偏偏在這件事上這麼計較。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我走到她門前,又不敢敲門,於是來來回回地走。這個女人真是上天派來折磨我的,誰能想到有一天,我還能受製於一個女人。
突然聽到裏麵她的聲音,火氣很大:“大半夜不睡覺鬧耗子呢!”
我隻好回到自己房間,上了床,盼天亮。
第二十八天(劉明真):人生其實比電影更曲折
我幾乎失眠,都是宋禮那句“我們結婚吧”鬧的。
我的人生絕對比電影情節還精彩。前天才互相表白,昨天就第一次矛盾和好,然後就已經被求婚,而且是像在菜市場買菜一樣的口氣。
不要笑我,我雖然做事決斷幹脆,但其實是個對感情很認真的人。而宋禮昨天晚上,這叫什麼事兒啊。
我也不是不要和他結婚,雖然認識的時間短,我對他的基本情況還不了解,但是我非常相信這個人。我相信我很愛他,我相信他可以把我照顧得很好。
但是,說要結婚的話不是這樣隨隨便便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問的。
一照鏡子,眼睛都是腫的。陳阿姨在做早餐,我先給自己倒了杯豆漿,往陽台上走,沒想到宋禮已經坐在落地窗邊了。看到我,招招手。他也沒睡好,黑眼圈,胡子沒刮。我把他的腿放平,搭上毯子,但是沒理他,自己站在窗邊看外麵。不知怎地,我想起《金枝欲孽》裏,孫白楊說:“我自問從來紅粉叢中遊刃有餘,但是偏偏愛上一個不愛我的人。”於是轉頭看看宋禮,他也正在看我,眼神很受傷的樣子,又有點心疼他。
我在他身邊坐下,他拽著我的衣袖,說:“劉明真,我想你做我媳婦兒,讓我照顧你。我昨天晚上的方式不對,我今天去買鑽戒和紅玫瑰,重來一次,行吧?”
他總是這樣,說話就是這麼直白實在,卻總是很有效,讓我感動。我肯定眼圈又紅了。我小聲說:“我們連雙方家長還沒見過呢。我連你有沒有兄弟姐妹都不知道,你是哪裏人,在哪裏上學,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