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越眸光閃了閃,垂下眼睫,他盯著手中酒杯,語意難明:

“是。”

“什麼時候。”

“任何時候,隻要……你想要。”

“現在呢?”

姚越一愣,立刻抬起頭看向司凡,“你不怕?”

將酒一口飲盡,司凡輕笑:“怕什麼?怕你使詐嗎?”

有什麼好怕的?

現在她心願已了,李紹花和藍叔叔在一起很幸福,寶寶被有了爸爸,現在也是成長健康,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看著司凡嘴邊清寡的笑,姚越唇角微苦,臉色微微發白,強自笑了笑他指尖微顫,“今天恐怕不行。”頓了頓,“一個星期後,準備好了,我來找你。”說著,他握著酒杯的手骨節突出:

“你……想好了?”

沒有出聲,司凡又斟了一杯,將酒飲下,頭有些發脹,迷蒙著眼睛也看向遠處:

“你覺得我會是那種說笑的人?”

聞言,姚越深吸了口氣,輕笑:“不會。”半響,司凡似乎又聽到有聲音從耳邊傳來,酒力作用,已經有些模糊:

“這次……打算在這呆幾天?”

又是一杯,司凡搖了搖頭,“……不知道,也許好多天,也許……明天就走。不過……”頓了頓,“起碼還得等你應承了剛才的承諾,等事情完了……估計也差不多了。”

前言不搭後語。

姚越倒是沒有追問,隻是偏頭看向身旁的女人,神情複雜難辨:“怎麼結了婚和沒結婚一樣,什麼都沒有計劃就亂來,這樣胡來,你的明朗哥怎麼辦?”

聽罷,司凡突然笑出聲來。偏過頭,她臉頰微紅,醉意顯然,“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麼。”微勾了勾唇,“放心,我們沒吵架。”

要算,也隻能算和離。

看著酒杯裏晶瑩的液體,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工作還有休息日呢,怎麼做妻子就不能有假期?”

姚越眉間罕見的出現了一個微微的褶皺,“少喝點,你可能醉了。”

隻是這個提醒似乎有些遲了,瞥了眼司凡手裏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隻剩下一點底子的酒瓶,姚越神色微冷。

“小凡,我們回去吧。”

“不……了,你先走吧。”

按住迷糊的雙眼,她試圖抵擋腦海中的混沌。抬了抬手,卻隻覺得重似千金,不得已,隻能放下。

看了眼伏在欄杆上的那嬌小的身影。姚越終是無奈的歎了口氣。李司凡,是他見過的唯一一個在醉酒後還能比醉酒前更加冷靜的女人。

想了想,他將司凡手中的瓶子抽去,又把蓋在她身上的毛衣裹緊,頓了頓,便微微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聲音蠱惑,語調輕柔,如同母親入睡前哄唱的搖籃曲:

“小凡,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了?”

果然,話剛說完,原本還一臉正經的小女人立刻抬起頭來,臉上盡是委屈的小女孩兒嬌態:“媽媽,我、我好難受。”說著,她的眼裏竟然湧出了一連串的淚珠。

姚越似乎見怪不怪,隻是用冰涼的手覆在她滾燙的臉上,為她帶來一絲舒爽。

“這樣好受了嗎?”

司凡表情更是委屈了,搖搖頭,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帶著哭腔:

“我心裏難受。”

將司凡的手拉下,捂在懷裏,他神情語調依舊:

“為什麼難受?”

似乎是察覺到了暖意,司凡吸了吸鼻子,向前挪了挪,將頭靠在姚越懷裏:

“媽媽,我結過婚了。”頓了頓,姚越明顯的感受到了胸口透過來的濕意,“可是我為什麼一定要結婚,為什麼就不能自己一個人。單身不好嗎?單身不行嗎?”

姚越頓住,出了神。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才張了張嘴,語調沙啞無比:“是。”伸出手,將她兩旁的發理到耳後,臉上不變的柔暖幾乎將人溺斃:

“單身不好。”

醉酒的女孩兒似乎是有了睡意,側頭往身旁的男人懷裏鑽了鑽,半響,懷裏傳來嬌軟困乏的女聲,以及一個哈欠。

“為、為什麼……”

“為什麼?”喃喃的重複了女孩的話,姚越輕笑:“因為……”微微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將他眼中灰藍的天色遮住:

“你值得別人來好好疼愛。”

風依舊沒有停止,帶起零星的碎語,卷起兩人的衣衫,影影綽綽的交疊,似寂寥的,似溫暖的。

樓下坐在車裏的人掐滅了手中的煙,看著手中的文件,波光瀲灩的眼中盡是冰川山色。抿著唇,他終歸是調轉了車頭,融入了被燈光破開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