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紅抬起手,在譚芷抹過的臉上蹭了一下,滿手指都是黑色,她跳起來問道:“你往我臉上抹了什麼?我漂亮小媳婦不值錢,倒是你這個美貌大姑娘得小心了。”邊說邊向譚芷臉上抹去。
譚芷跳起身跑了。
慧姍笑道:“她這些天臭美,又是描眉又是打鬢的,把雯藍帶來那些姻脂水粉都用得差不多了。”
譚芷見佳紅沒追她,又走了回來,手按著桌子角,低下頭目不轉睛盯著慧姍的臉笑道:“今兒早上可洗臉了,這幾天寬哥不在,你好幾次都忘了洗臉了。前兒還錯拿了洗腳盆洗臉,趕明兒寬哥回來,得吃多少洗腳水。”初時慧姍還沒明白過來,等醒過神來,跳起身去打譚芷,邊追邊罵:“你個丫頭未出閣,怎麼什麼都敢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玉露和佳紅在身後笑道:“慢些追,小心摔倒了,你還穿著拖鞋呢。”
一句話提醒了慧姍,脫下鞋,對著正要跑出院門的譚芷就扔了過去,秋水因這些天和譚芷味道相投,見慧姍拿鞋丟譚芷,在身後提醒道:“小心鞋。”
譚芷正一蹦三個高往外跑,聽秋水說慧姍拿鞋丟她,蹦得更快了,一抬頭見玉寬迎麵過來,她忙招手喚玉寬快過來,玉寬以為出了什麼事兒,緊跑幾步,譚芷身子向旁邊一側,慧姍的拖鞋,不偏不倚正打到玉寬的頭上,玉寬反手把鞋接住,見是一雙女子的拖鞋,不知是誰的,丟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猶豫間,慧姍跳著一隻腳追出來,見玉寬手裏拿著她的鞋。譚芷則在一旁一邊跳著腳一邊拍著手笑。
玉寬見是慧姍,臉上的紅雲方散去,走過去幫慧姍把鞋穿上,邊穿邊道:“淘氣。”
譚芷試探著走過慧姍身邊側著身子逃進了院子。
玉寬把鞋穿好,抬起身問:“怎麼又鬧起來了?”
慧姍不好意思說,譚芷笑道:“洗澡水還沒吃著,倒先吃著鞋了。”
佳紅一把扯過譚芷,把她的嘴捂住:“玉寬臉皮可薄,別讓他下不了台。”
雲山等人聽到外麵慧姍和譚芷笑鬧聲,譚慶生無奈地對羅正道:“我這個妹妹在我手裏,沒管教好,將來就勞煩你了。”
羅正笑道:“她這樣就好,何必要管教?”
譚慶生歎了一口氣:“等日後你就知道了,隻有你想不到的事兒,沒有她做不到的事兒。”
雲山見玉寬走進院子,忙迎了出去,問道:“可嚐用過飯了。”
玉寬笑道:“在船工上吃了些幹糧,隻是有些口渴。”譚芷忙把慧姍喝了半杯的茶,遞過來,又回去取了壺在旁邊候著。玉寬咕咚咚一口喝下,譚芷又幫著續上。玉寬直喝了三杯,把茶杯遞給慧姍,譚芷還在旁邊晃著壺讓著:“還能湊一小杯。”
玉寬笑道:“夠了,多謝。”一麵說一麵和雲山進了屋。
譚芷拉著慧姍坐回椅子上:“我如今是知道什麼叫明珠蒙塵了,玉寬這身灰塵炮土的,哪還有昔日的貴氣。”
玉露對慧姍道:“一會兒你帶秋水先回去,把你們住的西院收拾出來,玉寬象是幾天沒睡覺了。再燒些熱水,好好洗個澡解解乏。”
慧姍答應一聲,帶著秋水走了。
玉寬進了屋,見眾人都在,脫下外衣,隨便扔到椅子上。
譚慶生遞給他一杯茶,玉寬笑道:“剛才在外麵喝飽了。”一麵說一麵拿起個軟杏咬了一口。
譚慶生道:“你這次走得時間可不短,回上海了。”
玉寬道:“回上海見到了克文,他說你們在這兒,我沒到家,立刻就過來了,克文說這兩天他也趕過來慶祝伯父的壽辰。”
雲山笑道:“他和嶽父因戲結緣,成了忘年交,我原想著請班戲,熱鬧熱鬧,他要來,就可免了。”
玉寬對譚慶生道:“克文跟我說了你的事兒?你有什麼打算。”
譚慶生就把他要跟雯藍回湖南成親一事說了一遍,玉寬道:“吳佩孚那裏請你正好,我也有一事想見他。我跟你們一起過去。”
譚慶生知道玉寬是南方的人,自己雖原屬北軍,到底和段祺瑞不睦,故而玉寬也不瞞他。譚慶生笑道:“你是想勸說吳佩孚從湘南撤軍。”
玉寬笑道:“張敬堯這個湖南都督能安居三年,誰都知道是因為有個吳佩孚幫他守著南大門,若是吳佩孚撤了,湖南將一攻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