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是當頭熾熱的時候,一輛冒著黑煙,突突聲刺耳的拖拉機開過玉米地頭,帶起一陣土灰,濃的嗆人。邊兒上一個帶著遮陽帽,皮膚黃黑的女人猛的咳嗽了幾聲,開口叫罵道:“王八犢子,看著點。”
邊上一個搓著苞米粒的老太太瞅著她嗬嗬直笑,一口牙已經沒剩下幾顆。
女人用手抹了抹臉,小聲罵了幾句。抬頭看了一眼正當頭兒的太陽,心裏想這該死的太陽怎麼不趕緊下去。
這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女人叫王芳,很多年前有個挺美的歌,有一句歌詞就是“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的好看又大方。”王芳還在當姑娘的時候,的確挺美,十裏八村的,暗戀她的小夥著實不少。
當時她一心想嫁給個城裏人,走出爹娘一輩子待的小地方。隻可惜這姑娘運氣實在太差,相中看上眼的,人家看不上她;城裏有錢的大款想包養她,這姑娘又不甘心,不說爹娘反應會怎麼樣,這姑娘心裏也有骨子傲勁兒,城裏人看不起俺,俺還不稀罕你呢。
後來她嫁了人,男人也是同村的,挺憨直的漢子。王芳也看開了,給他生了孩子,就在農村住著了。
這個窮山惡水的地兒,確實不怎麼養人,王芳現在才三十出頭,每天下地幹活,風吹日曬,原來當姑娘時候的風采已經絲毫都看不到了,原本白裏透紅,瓷娃娃似的臉蛋,現在變成黃臉,長滿黑褶。
這個時候,村頭的路口開過來一輛掛著“黑AK9888”車牌的黑色奧迪車,一路行駛過來,在王芳的麵前停了下來。
墨黑色的車窗搖下,副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穿著十分洋氣的吊帶兒小衫的年輕女孩,長發飄飄,遮蓋了半張臉蛋,白淨如玉的瓊鼻上架著一副黑色墨鏡,剔透小巧的耳垂上掛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水晶耳針。
“大嬸,我問下。東風村怎麼走.”女孩笑得很甜,要是平常村裏的小丫頭片子當著王芳的麵喊她“大嬸”,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可是現在王芳愣住了,腦袋裏隻想到“仙女兒下凡”這幾個字。這車裏坐著的,衣著光鮮的城裏姑娘,可比自己當年的模樣俊多了。
女孩挺納悶的看著這位“大嬸”望著自己不吭聲,又小聲問了一遍,王芳這才反應過來,磕磕巴巴的說道:“一,一直走,到頭右轉就是。”
“謝謝。”女孩笑著說了聲謝,搖上車門,奧迪絕塵而去。
“我的媽呀,這閨女長的也太俊兒了。這皮膚白的,跟水做的似的。”王芳眼巴巴的說道。搓苞米的老太太探著頭望著遠去的轎車,說道:“那就是你們平常說的‘轎子’吧?真帶勁兒,比俺家老大養的那輛平頭氣派多了。”
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蹲在地頭開始談論起來剛才的城裏姑娘,和那輛見都沒見過的轎子,連手裏的活兒也被拋之腦後了。
……
蘇茹摘下墨鏡,透過擋風玻璃往外瞧了半天,對正開車的中年男人說道:“爸,這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嘛.風景是挺好,可這灰也太大了,嗆人。”
坐在後麵的是一個氣度不凡,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紮著領帶,麵容冷峻,很有氣質的中年男人。
“這就是農村的味道,好多年了,現在還是很懷念的。”男人掏出一根雪茄,身旁一個不苟言笑,沉穩非常的青年掏出打火機給他點著。
“呼。”深深吐出口煙,蘇茹皺著眉頭扇了扇:“又抽煙,真討厭。”接著好奇的說道:“老爸,你還在農村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