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3)

那華僑仔還說,你若能帶我到興隆華僑農場。我就把這把漂亮的海象牙柄的瑞士軍工刀送你。老勝與他一拍即合,因到了興隆他還可以去保亭。但華僑仔很夠義氣,先把瑞士軍工刀送給他,兩人吃了西瓜便上路了。

可老勝料不到,他倆到永興的地方就有公安趕上來,民警用亮錚錚的手銬將華僑仔一個人銬了起來。老勝卻沒有事。也從華僑仔的眼神看,華僑仔誤會老勝是告發者。但老勝真的不知民警為何要抓華僑仔。老勝想人家之所以懷疑,就因為他沒有戴上手銬。他倆被帶到永興派出所後,民警將兩人分開審問。但老勝不用審問,而是直接帶到派出所所長辦公室。

老勝一進所長辦公室就聽所長說,蘇勝勝,你不用害怕,那個叫海明的華僑仔是準備駕三葉帆偷渡去馬來西亞。你別小看他年齡不大,他是駕三葉帆的高手,曾帶過幾個人偷渡成功到新、馬、泰。你若跟他去興隆,就會像賣豬仔那樣被逼跟他一起偷渡。我知道你是前天到海口,就住在秀英碼頭旅社。昨天徒步從海口走山路過來,又摸黑爬過三道十字渠到定安。你一個人走自己不熟悉的山路又摸黑走夜路都不迷路,你很不錯呀。

老勝聽了所長的話,搞不清這是怎麼回事。派出所所長又說,昨天你同海明一班船過來,我們的派出所民警對兩個人都作了調查。我們通過玉市警方得悉。你來海南前,編寫了不少優秀文藝節目,現到到海南是想進入橡膠園當割膠工人。你快點回去,江村接到了玉市武裝部的通知,武裝部成立民兵故事編寫組,正到處找你報到。我也知道你要回去路費也不夠了。我不想通過收容遣送站遣送你回去,那地方人多複雜。我給你30元錢,你買車票到瓊山縣民政局。由我姐姐幫助你返回廣西。現在返內地的船票很難買,不靠民政局幫助你回不去。你不用當割膠工人了,祝賀你!

老勝接過派出所所長的30元錢,還不忘把那把漂亮的海象牙柄的瑞士軍工刀繳交所長。老勝就這樣因禍得福。他在瓊山找到了派出所所長的姐姐,還爭取到了民政補助,那30元錢還可退還派出所所長。他也正是得到瓊山民政局的幫助,買到了返回廣西的船票,渡過瓊州海峽回來……

盧霞聽了一段老先生闖海南的精彩故事。聽來是既新鮮又有啟發。但盧霞要媽媽講在年輕時親近老勝叔的故事是有目的的。所以,當她聽到老先生渡過瓊州海峽回來便說,媽,我要聽你年輕時與老勝叔的故事呢?

可是,盧依依卻被老勝闖海南的事所感動。但她還是不緊不慢說,霞霞,我已說到我倆冒著大雨出城看連場電影。從影院出來江村已被洪水包圍。看著一大片洶湧澎湃的洪水,我挺害怕的,並且道路都被洪水淹沒,那醴江、酩江兩條橋已像漂浮在洪水中板片。老勝帶著一個不會水的女人。若分不清東南西北就趟洪水回家。我為何要說老勝摸黑走夜路的事,並且摸黑爬過三道高高架設的十字渠。你已放心他能趟洪水帶媽媽回去了嗎?

我早相信老勝叔了!盧霞說,媽,我早年與他闖關東去延邊,已見識他的能力。我覺得一個男人,他要是愛你就是赴湯蹈火也為負責到底!

盧依依說,霞霞,說完老勝闖海南的故事,就得說我倆如何趟洪水了。老勝脫掉了那雙破爛的解放鞋叫我提著。一手摟著我,一手托著我的屁股,並叫我把身體趴在他身上就開始趟水。我一下變傻了,他為何要摟著我?他背著我不是更好趟水?我感到奇怪又不好意思問。可洶湧澎湃的洪水太可怕了。我沒有其他辦法也隻得順從他,隻要安全就任憑他擺布了……

盧依依說著,她看看女兒還是聽得很專注。正因女兒聽得很專注,還是鼓勵著她說下去。本來母女倆是從佛塔一樓拾級而上。可為了講老勝的事,拾級而上變成了一步一歇了。可盧依依還想講下去,因為這次趟洪水回家,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最後,兩個人實際沒有趟水回家,是第二天才回到家。盧依依的母親罵女兒在外麵野了一夜。不過,盧依依跟女兒這樣說,那一晚,我的媽媽就是你姥姥,她是還是學校領導。她從來沒有用過粗野的話罵過我。可這一次罵我野卻罵得很粗野。在我記憶中還是第一次。另外,老勝趟洪水的嘩嘩聲,還有赤腳走過醴江、酩江兩條木橋時,可能因兩個人的體重落到腳板,重力比平時大得多,震得橋板咚咚響……

盧依依懂得,從醴江橋到酩江橋,兩條橋之間就有兩華裏。她知道老勝摟著她又要趟洪水很累的。他倆到了釃江荔枝園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荔枝樹根上。但老勝還是緊緊摟著她。因為盧依依是跟女兒講,所以沒講得那麼詳細。其實,老勝摟著她趟洪水時,一直都在喘著粗氣。她等老勝坐在荔枝樹根時問,勝勝,你摟我摟得那麼緊,你考慮清楚了嗎?

老勝回答道,我早就考慮清楚了。我有了工作就娶你為妻……

這時盧依依已同意盧霞背她登樓。因為母親伏在自己的背上,盧霞看不到母親的表情。當時,盧依依與老勝說完那句話後,老勝不僅把盧依依摟得更緊還吻了她,並且雖說是摟著。老勝已把臉湊近盧依依的胸脯。這時,盧依依回憶起電影《第六縱隊》有西班牙姑娘在馬德裏賓館被□□的細節。那男人第一個動作就是把臉湊近姑娘的胸脯。可那西班牙姑娘反抗很厲害,用腿踢那人的小肚。可能這是女人的本能反應。當時,盧依依也叫了一聲,勝勝,不能這樣……你再不放手……我踢你……我踢了……

盧依依的叫聲並不大,老勝感覺到她掙紮時力很大。他抬起頭對著遠處的燈光說,婕妤,你看那燈光就是蘇家大宅。蘇家大宅的地勢高,大家都說那是江村的龍鼻子。我雖是摸黑趟洪水,還是能找到家門的。不過,剩下這一段路,是不能趟洪水了。你看釃江的短石橋被洪水漫過了。那裏很低窪,不能再走釃江石橋了。你不要以為回不去了。有很多人總以為大塘壩子是走不通的。其實,可以靠扶江邊的竹子懸著走過去,可將身體懸在江麵上,人隻要拉緊竹子就掉不下去。但我已幫不了你,不能背也不能摟。但我仍可護著你,攀援竹子得自己去嚐試。在這休息一下就得走……

盧霞見媽媽講著講著停下了。她背著媽媽拾級而上的腳步也停下了。在從盧霞看來,老勝和媽媽互相摟著摸黑趟洪水,並且媽媽講到再個人坐在荔枝樹下就不出聲了,是不是到了兒童不宜的三級片不能看的時候?她於是說,媽,你不用說下去了,我都當媽媽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你說?盧依依還在遲疑。女兒已經開口說,你和老勝被洪水圍困,荔枝園又是兩人世界,不僅是摟摟抱抱,你倆已卿卿我我,卿卿我我了……

盧依依問,霞霞,什麼卿卿我我?你以為我倆已在卿卿我我?你的所謂卿卿我我,是指做哪種事嗎?你對卿卿我我理解錯了,有個花花公子為戲弄一位名人,也說人家與某女人卿卿我我,被那名人恥笑他不懂卿卿我我,是瞎了眼了。他說非我之卿卿,豈能卿卿。我也恥笑你是瞎了眼了……

本來,盧霞從母親的講述中沒有感到任何輕佻的感覺,反而是有一種幸福溫曖,以及非同尋常的溫馨感覺。因為,她就希望媽媽與老勝存在這種關係。她繼續說,媽,你給我講了那麼精彩故事,下麵該我來講了。

盧依依似是有些不明白女兒的意思。她點了點頭同意由女兒講。

這母女倆還是由女兒的背著母親拾級而上。但盧霞卻還是說,該由她講故事了。盧依依便在等著聽女兒說什麼樣的故事。可能是盧霞正是中年婦女最強健有力之時,雖背著母親說話,卻是氣不喘心不慌。她說要給母親講故事但她不是說什麼故事。若更中肯說她是在給母親讀一段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