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橙想起麗敏說的那番話,心裏微微一動,不由暗暗譴責起自己先前的鹵莽,“分手不是哥哥的錯,也不是蘇玲的錯,也許他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我怎麼會懷疑他的人品呢?”
樺哲苦笑一聲,“你還是不相信我,對麼?”
喜橙的脾氣雖然不太好,但是她有個優點:一旦認識到自己錯了,就會立刻向對方道歉。
“樺哲,”她抬起頭看著樺哲,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歉意,“對不起,我不該冤枉你。”
樺哲臉上的憂慮之色隨著這句話一掃而光,低聲說,“你相信我就好。”
麗敏躲在不遠處,視線的焦點集中在身穿深色西服的高大男人與梳著齊耳短發白衣綠裙的女孩子身上,此時通過他們的神情,她判斷兩人已經言歸於好了,於是轉過身急步走進旁邊的樓門。
樺哲與喜橙並肩走著,微微側著身,以方便和喜橙說話。
“橙橙,我新買的房子要開始裝修了,你幫我想想,什麼比較好?”
“當然要自然一些。不要那種冷森森的,跟你的辦公室似的,看著就無聊。”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辦公室,”樺哲凝視著她的臉,“家裏不一樣,隨便你喜歡,想怎麼設計就怎麼設計。”
“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怎麼能按我的意見設計呢?”喜橙眨了眨又黑又亮的眼睛,故意用帶點不屑的口吻問,“我看你是想抓勞工吧?”
樺哲歪著頭想了想,而後點點頭,“真讓你猜著了,不過我可是不會給你工錢的。”
“工錢就免啦。有盆蘭花我看中很久了,你替我買了吧。”她說完就笑了,露出左頰邊頑皮的酒窩。
樺哲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要汲取那枚酒窩中溢出的微笑,然而在快要接近她時他突然猛醒過來,急忙伸手拉開樓門,將這個冒失的意圖掩飾了過去。
他們上了樓,樺哲進屋裏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告辭。
喜橙到陽台上給一大堆的花花草草澆水,麗敏端起一小盆花,撥弄著上麵的葉子,“喜橙,這葉子上怎麼這麼多白點兒?”喜橙抬頭看了一眼,“它的葉子就是那樣的。”麗敏“哦”了一聲,把手裏的小花盆放回花架,過了一會兒說,“對了,你哥不是開公司麼?不如你去他那兒幹活得了,省得總受葉二娘的暗算。”
葉二娘指的是喜橙的頂頭上司,因為性情十分乖張苛刻,被喜橙冠了這麼個“雅號”。
“他那裏是開發機械產品的地方,我去做什麼呢?”喜橙細心地摘掉幾根發黃的葉子,心不在焉地回答,“再說葉二娘能把我怎麼樣?”
麗敏走到喜橙旁邊,“開發機械產品的地方怎麼啦?待著舒心就行。還有,你千萬別小看葉二娘,她不是個好東西。”
“葉二娘”葉得瀾的確不是個好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但人都有可貴之處,她的“可貴之處”就在於做了壞事還能心安理得。遠在少年時代,她就總結出道德君子那套早吃不開了,現在是比誰更陰更狠。當然,因為受當前地位的限製,她還做不了太大的壞事,所以她的全部精力暫時都轉移到了坑害下屬和挑撥他人關係上。
一個月後,端坐在主任辦公室的葉二娘慢條斯理地翻著手中的文件,臉上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笑容,“小秋啊,這就是你寫的市場調查報告?”
喜橙確信葉二娘笑麵冷眼的功夫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笑的幅度、目光的溫度和看人的節奏都把握得非常精準,令人搞不清她是在稱讚你還是在諷刺你。
“你覺得行嗎?”葉二娘接著問,還是笑眯眯的。
“這次調查包括了全市果酒市場銷售情況、果酒的消費群體和消費結構,我覺得還是比較全麵的。”喜橙對葉二娘這套非常反感,沒興趣和她打啞謎。
“你覺得比較全麵?”葉二娘點了點頭,“你覺得比較全麵,對吧?那好,你出去吧。”
喜橙出了主任室,幾位同事偷眼看著她的臉色,以此推測她剛剛所受的待遇,這其中有一個姓何名濤的是葉二娘的親信。
上周五,喜橙做完了這份調查報告並交給了葉二娘。
為了這份調查報告,喜橙連續半個月沒休息,東奔西跑,耗盡心力,但現在,她懷疑葉二娘把她的報告壓下了。
果然,下午市場部召開的會議上,葉二娘拿出的果酒市場調查報告不是喜橙的,而是何濤的。原來葉二娘明裏把這個工作交給喜橙,暗地裏又把這個工作交給了何濤。何濤在葉二娘的授意下移花接木,將喜橙采集的數據和做的統計分析全部移植到了自己的報告上。喜橙等於是為他人做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