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又到了十二月。
東京變得寒冷,今年的夏天炎熱,秋天卻更加短暫。漫長的冬天,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結束。可現在才剛剛是冬天,三重縣已經冰峰了。它是日本第一個下雪的地區,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三重縣的小旅館中,藤原春日吃力地拿著筆,她正一筆一畫寫著字。
她的臉已經蒼白到幾乎透明,青紅的血管看得清晰。而身體開始浮腫,她連進食都難了。這就想是一棵樹,如果走到生命的終期,樹枝上的葉子全都凋落。樹幹也會漸漸枯萎,而後樹根枯死,生命不再。
手背上還吊著點滴,她認真地寫完最後一個字,將書信對折,放入信封中。
“咚咚——”有人敲門,信太走了進來。
“春日小姐。”信太走近她身邊,輕聲喊道。
藤原春日點了點頭,虛弱地說道,“信太,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好啊。”信太想也不想,一口答應。
藤原春日將書信遞給信太,手臂細得嚇人,她誠懇地拜托道,“這兩封信,你幫我寄掉好嗎。但是,不要讓他知道。因為我不想讓他知道。”
“我知道了,春日小姐。”信太接過信,還是應允了。他知道春日小姐的時日不多了,他也知道春日小姐不想讓黑崎先生擔心。雖然黑崎先生吩咐過,不管什麼事都要告訴他,可是他還是決定瞞下。
信太握著信,堅決說道,“春日小姐,你放心,我馬上替你寄。”
“謝謝你,信太。”藤原春日朝他微笑,信太忽又紅了臉龐。
突然,門又被打開了。
黑崎聞奕剛從外麵回來,身上都積滿了雪,濕了大衣,也濕了頭發。他英俊的容顏蒙上了一層水氣,像是個雪人。藤原春日忍不住笑了起來,黑崎聞奕瞪了她一眼,沉聲說道,“笑得這麼開心,幸災樂禍。”
“那我不笑了。”說歸說,可是她依舊在笑。
信太偷偷將書信藏進衣服裏,打了聲招呼,“黑崎先生。那我先出去忙了。”
黑崎聞奕微微額首,信太離開了。
房間內,隻剩下黑崎聞奕以及藤原春日兩人。黑崎聞奕走到床沿坐下,望著她問道,“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看書,畫畫。”藤原春日的回答依舊,沒有變過。
“有沒有吃飯吃藥?身體不舒服的話要說,知道嗎?”黑崎聞奕叮嚀道,替她將被子蓋好些。
藤原春日雙手捏著被子,一雙大眼睛眨著眨著就有些困了。她越來越能睡,一天中隻有幾個小時醒著,其餘的時間都在睡覺。她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睡著,她怕一睡就再也醒不來,這個時候,她輕聲喊他的名字,“聞奕。”
“什麼。”黑崎聞奕握了握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