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流年(1 / 2)

三年後。

這是一個初夏的早晨。天亮得很早,房間內留著的小燈在窗外的晨曦中漸漸隱去了光彩。

床頭櫃上的鬧鍾發出細微的響聲,剛剛響起不過兩秒,就被床上的人伸手拍住。如此的敏捷,讓個人懷疑床上的她到底是早在鬧鈴響起前已經醒了,還是一夜未曾睡去。

左手邊的那半張床上,沒有任何異動。他沒有醒,她輕輕的籲了一口氣,眼睛中屬於清晨的迷茫之色早已沒有一絲一毫。

那可以調節音量的鬧鈴是去年她去瑞士開研討會時從百忙之中抽出兩小時的空來,獨自開車去網路上查找到的廠家定製的。特殊的設計是她對於丈夫的貼心表現。她知道兩個人的作息時間一直不怎麼協調,她的工作注定了她無法和他一樣晝伏夜出。雖然他一直沒有提過,但是她知道,早晨的響動,對於淩晨才得以入眠的他來說是一種折磨。這個結婚兩周年的禮物,無疑贏得了他的喜愛,讓他不必在她必須清醒的早晨,與她一同經曆鈴聲的困擾。

她扭頭。並不意外的看見身旁男人側身向外,留給她的似乎一直僅僅隻是一個背影。

三年前,她抱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信心滿滿的嫁給他的時候,從未想過自己會在婚後還要繼續著這種獨自麵對清晨的畫麵。她一直比一般的同齡人心智成熟,那僅存的少女心都用來幻想王子公主的浪漫情懷了,奈何,現實與幻想總是相差很遠。

她愛這個男人啊,從見到他的第一次就那般深愛不移。八年,在別人眼中漫長的歲月,在她這裏卻是匆匆宛若眨眼之間。凝視矚目這個男人的目光從未變過。隻是,他看見了嗎?真的看見了嗎?

澀然一笑,總是背過身去的他,除非在那背上生出一雙眼睛來,否則,如何能看得見她對他的仰望中飽含的情誼。

時針指向七點,她習慣性的把鬧鍾的時間波德提前半小時,為的就是這獨自凝視他背影的短暫時光。

她很小心的翻身下床,快速往身上套了一件長衫。盡量不讓柔軟床墊有太多的動作,對待所有關於他的事情上,她一直都是這樣小心翼翼。

站在羊毛地毯上,回頭看了一眼那張因他的身姿而塌陷半邊的床榻。明明一夜纏綿,可是這空間裏的卻沒有留下半分曖昧的氣息,是散得太快?還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她不敢想得太多。爸爸教過她,婚姻的藝術不在於坦誠,而在於迷蒙。他和母親的婚姻失敗,就在於兩個人激烈的時候對對方曝露了太多本該隱藏的東西,才最終走向失敗。朦朧是一種藝術,女人的單純,簡單,在婚姻中更是尤為可貴。

即使她並不是一個單純的人,但是在自己的丈夫麵前,她一直希望哪怕能裝作單純也是好的。

走出睡房的門,她拐進緊鄰他們臥室的客房內。那裏也有一個洗手間,他的睡眠並不是太好,很容易驚醒,體認到這一點後,雖然她已經命人重新裝修,做了房間隔音處理。為了萬全,她還是習慣了早晨不在與臥房相連的衛浴間裏漱洗。

等到她將自己整理完畢,走下樓梯,來到一樓的廚房,開始忙碌著為兩人準備早晨的餐點。

八點,她準時將親手打製的豆漿,還有火腿三明治端上餐桌。

抬頭看了一眼仍然緊閉的二樓臥室房門,在隻有她一人的餐桌前坐下,食之無味的品嚐那些本該兩個人分享的美食。

結婚三年,這早晨的時光一直是屬於她一個人的。即使他不在,她的兩人早餐她也從沒有一天偷懶不做。因為自她嫁入魏家,代替自己的丈夫接下芳鬱,同時操持起屬於她的姓氏的陳氏集團,真正屬於她陳菲的時光,似乎就隻剩下這清晨時分的兩個小時了。

獨自吃過早餐,抬頭看了一眼屬於她丈夫的餐盤裏的三明治。“倒了吧,你明知道他不會吃的。”心中有一個聲音在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