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新警告過自己,五年內不結婚,不找情人,不找老婆。可何晶晶的出現卻讓他產生了一係列的幻想。有幾個晚上,他睡不著總是琢磨著何晶晶。他問自己,何晶晶是他理想的女人麼?他自己又一次次肯定。她的爽直、她的微笑、她的舉手投足都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記憶裏,可一想到追求一個不太了解的女孩子,他又打消了這些念頭。
春節到了。
應接不暇的電話拜年,方方麵麵的客戶問候,親戚朋友的你來我往,陳永新忙裏忙外。尤其公司主管部門、稅務部門等等,他這個老總都要事無巨細地想到做到。拜年,這個詞是富有含金量的。他會主次分明地布置好。一年到頭,歡天喜地,作為企業的老總也夠費神的。
大年三十下午,陳永新如釋重負地呆在公司裏了。他坐在高靠背沙發上,一直覺得還有什麼事沒辦好,可一時又想不起來。終於,他想到了應該給何晶晶打個電話拜年。翻遍了電話本,上麵沒有她的電話。他不得不把電話打給辦公室主任席青。席青說,電話本在公司裏,她隻有到公司來打開抽屜才能拿給他。陳永新不忍心讓席青從家裏趕過來,又急於跟何晶晶打個電話,猶豫了大半天,他還是無奈地又打電話,讓席青過來一趟。
席青笑著說,大過年的,不好好在家呆著,盡想好事。
陳永新回答說,我跟她們母子打過電話了。算了,就不再回去了,免得不愉快。
席青說,去我家過年吧。老公在西安今年不回來,值班。
陳永新搖了搖頭說,不行。
席青一本正經起來說,怎麼不行呢,走吧。
陳永新謝絕了,拿了電話號碼就去自己的辦公室了。
僅僅是出於禮節,陳永新撥通了何晶晶的手機。電話裏,何晶晶感激他還記得她,並告訴他已回到重慶過年了。說完這些問候,何晶晶提高著嗓門問,你去哪裏過年,是一個人麼?陳永新回答了一個字,是。何晶晶在電話裏咯咯地笑著說,老總,你怎麼那麼可憐呀。陳永新也笑了。何晶晶說,如果你願意,我來陪你過年怎麼樣。陳永新喜不自禁地問是不是真的。放下電話,何晶晶便搭出租車真的過來了。
除夕的夜晚,重慶的大街小巷變成了燈的海洋。七彩斑斕,目不暇接。濃濃的節日氣氛讓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喜氣。馬路上的車子不多,大都是出租車,偶爾也有一兩輛中巴車。想不到的是,很多空閑地帶仍有人在吃著燒烤或麻辣小麵。
麵對此情此景,陳永新心裏不免泛起酸酸的感覺。新世紀的第一個春節,舉國歡慶,萬家團聚,理應是他廝守著家人,守著電視機收看聯歡晚會的溫馨時刻,可是,他卻漫步在冷颼颼的街頭東張西望。唯一讓他慰藉和幸福的,就是身邊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陪著他。
何晶晶問他,先去哪兒?是先吃飯還是先四處逛逛?
陳永新被她的熱情所感動。他不願意讓何晶晶為他犧牲和家人團聚的美好時刻,就堅決要她回家去。他是認真的,沒有半點虛假。他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堅決地把何晶晶送回了家。他和何晶晶約定,正月初三再見麵。
臨別,陳永新堅決把一個紅包塞在了何晶晶的包裏,他認為隻有這樣做,才對得起她的這片真誠和友好。
初一早上,陳永新躺在床上起不來了。頭昏眼花,全身疼痛,尤其咽喉部位疼痛得已讓他吞咽都有困難了。他知道自己生病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神誌恍惚地去醫院輸液。
睡在醫院的床上,他的兩眼流淌著淚水。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地孤寡無助。拚呀,鬥呀,為了什麼呢,他不光是為了自己。為了讓他的企業立於不敗之地,為了幾百號員工,為了所有幫助過他支持過他的朋友,他必須這樣奔波下去。金錢,榮譽,地位,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毫無意義。他太疲倦了,他有氣無力地對醫生護士說著感激的話,沒有食欲,靜靜地睡著。一連兩天兩夜,他都躺著一動不動。喉嚨的隱隱作痛,腰部的陣陣酸痛,讓陳永新像隻泄氣的皮球般癱在那裏。
正月初三上午,陳永新打開手機。他記著和何晶晶約好的時間。他已沒有興致再和她一起聊天了,他會找個合適的借口不和她見麵,他要在醫院好好地睡幾天。
電話響了。陳永新瞅著來電號碼,是何晶晶打來的。他告訴她今天走不開。她問為什麼。她提高嗓門說,我都來到你公司樓下了,大過年的就不請我上去喝杯茶麼?陳永新聽她這麼一說,心理防線崩潰了,告訴她說,我生病了,你先回家,等我好了再與你聯係。何晶晶說,不行,我要到醫院來看你。
沒有鮮花,沒有禮品,何晶晶急若星火般來到陳永新的病床前,呆呆地站了半天。
怎麼搞的?何晶晶俯下身子,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愛憐地關心著他說,你太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