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找到他自己之前。
朱砂怔了怔，剛到的那幾次對話也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可是在他放下琴後，突然發現他的聲音都跟琴聲一樣溫潤悅耳，一聲朱砂就叫得她晃了神。收回神智朝他笑道，“懷古的聲音真的是愈發好聽了。”
“啊。”秦懷古“啊”了聲，不明白她所說的話。
朱砂笑著伸手去取下他手中的書，然後解釋著說，“懷古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好聽起來了麼？好像是剛學著說話的孩子一樣呢，說話聲音不再是沉沉的了，而是潤潤的，就像……懷古的琴一樣。”
他煽動了下羽睫，他的聲音……像他的琴？是因為他以前很少說話麼？所以他的聲音真的起了變化？
“懷古以前都不怎麼說話的麼？”這是她第一次問他有關於他的以前。
秦懷古輕輕頷首。在那個地方，他不需要說話，隻需要撫琴，隻有他的琴聲是有價值的，而他，隻是那個撫琴者。除了樂師這個稱號之外，他就什麼都不是了。不過似乎碰到朱砂後，他的話就變得多起來了，她問他答，有時候會長長的說一段話，雖然有些語句都是在心底忖思很久才能理順說出口的。
“為什麼以前都不愛說話呢？”朱砂很想去探測他心底的所想，可是探了幾次都告敗而歸，隻好挑開來問。
他垂眼，“或許是因為沒必要吧。”
往事不堪回首？她眨眨眼，也不追問下去，“懷古可知道琴聲十六法之說？”
他點頭，“恩，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怎麼，朱砂對這個感興趣麼？”
“你說來聽聽。”她笑著倚靠著窗等他說。
“十六法其實可以分成四組的，分別是輕鬆脆滑、高潔清虛、幽奇古淡、中和疾徐。第一組為外在演奏風格的描述，第二、三組均為演奏時內在意境與曲韻表達的描述，第四組則為演奏時對樂曲整體節奏速度均衡的要求。”他很流利地說出口，幾乎是不用思考的東西。
他總是在說關於琴的東西的時候神采熠熠，可是又是在提琴的時候眼底抹過一縷傷。
朱砂將他想法全數納入眼底，低笑著翻身推開門入屋，走到他麵前，對他伸出手，“來，讓我帶你去真正領悟下這十六法。”
秦懷古凝睇她，有些微怔，再將目光移到她的蔥白玉手上，似蹙了下眉，但還是起身將手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