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床頭,那裏貼著單映童與父母的合照,還有一張單人相片,是單映童從單位雜誌上剪下來的姚麥禮的大頭照。
單映童頓時覺得轟地一聲,渾身所有的細胞都燒著了,深埋著頭不想見人。
姚麥禮卻不容拒絕地抬起她的下巴,他們的目光久久膠著。
姚麥禮低聲歎,“你心裏有我,對嗎?童童,你心裏有我,你不知道我多開心。可是,如果你心裏有我,卻依舊可以對我這麼狠心,那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是啊,他還能怎麼辦?他可以引誘一個人愛上他,可如果愛對於她來說也是可以舍棄的,那麼他還能怎麼辦?
單映童啞口無言。
姚麥禮的哀傷那麼濃烈,蔓延到她身上心裏,讓她也覺得無比悲戚。
“可是,我卻依舊覺得心滿意足。你看,我多卑微。童童,在勇敢這點上我比你強多了。我們就看看,你這個女人已經折磨了我這麼些年,你還能把我怎麼著。我認了,我甘願,請你盡情的傷我的心吧。”
單映童被釘在他的目光中,看著他漸漸情動,漸漸俯身。
她順從地閉上眼睛,在唇與唇輕觸的瞬間她感到靈魂都在顫抖地叫囂著渴望。
姚麥禮摟上她腰肢的手猛然加力,剛要加深這個吻卻聽清脆地童聲傳來:“單小姨!這是巴黎鐵塔嗎?”
戛然而止。
她聽見姚麥禮扼在喉嚨中的國罵,努力忍住笑,他的手火熱地烙在她的腰側不舍得放開。
賀球球地聲音再度傳來:“咦?這個是倫敦大本鍾嗎?”
單映童輕推他,姚麥禮極度克製地讓開,啞著嗓子說:“你先去吧。”
單映童疑惑地看著他,他抹了一把臉道:“我現在看見他會直接揍他屁股!”
她笑出聲,在他揚手前跑出屋子。
賀球球對牆上的相框表示出強烈的好奇心,單映童領著他一一解讀,這是倫敦、這是尼斯、這是戛納、這是摩納哥、這是愛丁堡、這是巴塞羅那……
賀球球指著一個紅嘴唇黑鬥篷的小女巫驚呼:“這是你嗎?”
單映童看著照片上笑得無比燦爛的女孩,忽生悵惘,“是我。”
“在哪裏?為什麼能穿成這樣?”
“在巴黎,因為那天是萬聖節,大家可以穿著各種奇裝異服上街遊蕩。”
賀球球頓時流露出無限的向往,小臉皺巴巴的,“真好……我也想穿鬥篷上街,多拉風啊!可是奶奶不讓。”那可憐兮兮的表情看得單映童心都化了。
“奶奶不讓你幹嘛?我給你做主!”姚麥禮終於姍姍來遲。
賀球球看見姚麥禮卻忽然指著他嚷:“美人舅騙人!”
姚麥禮挑眉。單映童也一臉意外。
“你說你也去過這些地方,問你什麼樣,你都是描述,每次讓你拿照片你都拿不出來!你吹牛!你看單小姨!”他噔噔噔爬到沙發上,指著最中間的照片說,“前麵的是單小姨,後麵的是大本鍾。”賀球球揮揮小手,小拳頭在相片上一按,狀似驗明蓋章,“單小姨到此一遊!”
姚麥禮凝視著照片上的單映童,眼神莫測,沉默良久。
賀球球得意不已,“沒話說了吧!不然照片呢?”
姚麥禮忽然笑了,然而那笑容太讓人心酸,他摸摸賀球球的圓腦袋,說:“照片我也有,跟你單小姨的相像得不能再相像。別說是背景建築,就連這天色、這風向、這大本鍾上的表針時間都是一樣的。就是我的照片上多了一個人。”
過往的那些畫麵,如此清晰浮現:在倫敦大本鍾前他們合照幾張後,單映童站在橋邊笑說:給我單獨照一張。心無旁騖的姚麥禮積極地拿著相機左比比右比比,揚聲道:映童,笑——燦爛點兒!
賀球球顯然聽不懂其中深意,一臉茫然。
單映童卻心裏狠狠地一疼。
她聽見姚麥禮環顧牆上的照片低喃,“這麼多地方……我當時怎麼就沒想過要拍個單人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