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說的沒錯,其實她與他,都是倔強。可是,現在已不是彼此退讓就能海闊天空的境界。
因為,她已退到無路可退,而他,卻依然窮追不舍。
她不想傷害他,視而不見,已是她最大的容忍。
關於日後的一切,她沒有絲毫的預想,隻是不自覺的算著日子。她知道,那不是又多一個“司徒夫人”那麼簡單,多的是三個人的悲哀。
他會對宛心恩愛如許,對她冷漠如初。
也許,她不去預想,隻是因為早已預知了這樣的結局。
爹從來都不會去祠堂看她和娘,爹的身邊總是有別的姨娘相伴。娘見著爹,也隻是極為溫淡的笑容,恍若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她曾問娘,爹娶了那麼多姨娘,她會不會難過。
娘隻說,把心收好,就不會覺得疼。
然後又是清淺一笑,但那笑容裏,卻有說不出的苦澀。
把心收好。
後來,她才明白,要做到這四個字,有多麼難。
如果愛可以選擇,她寧願從來都沒有動心過,不論是對衛,還是對他……
再給她一個殼吧,這一次,躲進去,她真的不會再出來。
已是菊花瀲灩時,花房內,不再姹紫嫣紅,唯有黃菊,向榮又輕斂。
而她繡在那隻荷包上的菊,卻在菊花開得最盛的時節,悄然枯萎,沒入塵埃。
人淡如菊。
如果,菊花其實本不淡然,此喻是否太過虛晃。
光影橫斜,落落散進室內。
她注視著眼前的黃菊,卻不知,一門之隔,有人靜靜地望著她。
有些人和物,不是想丟,就會舍得。
比如她,比如這個繡著一簇金菊的荷包。
這些時日,他大行其事的準備著新娶,宛心的嫁衣挑了又挑,改了又改,那一抹紅豔卻莫名地讓他覺得晃眼。
印象之中,好像她的衣裳都是淺色,尤其是那一身純白,將她襯得溫雅而空靈。
他記不起她為他穿上嫁衣時的模樣,因為那時,他對她不屑一顧。
他們明明,是兩個永遠都不可能產生交集的人。
他的憤怒和冷落,甚至他報複式的所作所為,她看在眼裏,卻顯得無動於衷。
他比誰都明白,大張旗鼓的新娶宛心,隻是為了傷害。
他要讓她明白,她現在的一切,都是他給的,若是他要收回,她便一無所有,她的心裏除了他以外,不能有任何人。
但他明明是想占有禁錮她,選擇的方式卻導致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逼得他幾欲發狂。
晴兒的指責他並非一句都聽不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後悔……
可是,誰都不知道,他幾乎每時每刻都為自己傷害她的行為而後悔著,即使怨恨有個人比他更早出現在她的世界裏,因她的疏離而心痛,但是,深愛著一個人,怎會舍得她受絲毫的委屈,她表麵無動於衷,不代表心底不會受傷。她的敏感和脆弱,他豈會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