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月圓之夜,她縮在床角,讓他知道,她有多麼懼怕一個人和黑夜。
他搬去書房,每晚卻總會在臥室門前駐足,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唯一想確定的,是她有沒有害怕。
她神色許是如常,但越發清瘦的臉龐卻騙不了人,他好不容易才把她養得有了點肉,這段時間卻瘦的一絲不剩。
她整日呆在花房,他不隻一次想砸了這個地方,卻又每每,隻是在門外,偷望她寂寞的身影。
他就是因為後悔了,才會變本加厲,她越冷靜漠然,他便越想以此來引起她的注意,和疼痛。
他喜愛宛心,因為對方是青梅竹馬,他知道宛心的姿容才色與他相配才是理所應當。
對她,卻總是忐忑,她對他好,他就神清怡然,盡心滿足;她稍稍的冷漠遲疑,卻會讓他不安慌激,滿腔焦躁無處宣泄……她讓他覺得自己的喜怒哀樂被她主宰著,所以他慌亂又心切,而當他發現,她對他的心情不但及不過他對她的,甚至,她還為別的男子傷神留戀時,他憤怒至及,卻更恐慌……
哥,你真的不怕嫂嫂對你徹底死心麼……
手中的荷包被他攥緊又鬆開,那簇金黃的菊花映在他幽深的瞳眸中。
好像每個婚禮都如出一轍。
金燦的雙喜和滿園紅豔,昭示喜慶吉祥,好合成雙。
明日即是吉日。
每個人都不想在她麵前顯得太過正式,卻都又掩飾不了忙碌。
她從未在任何一個婚禮上感覺到過真心的幸福,即便是她自己的。
桃花瀲灩,她嫁給一個素未蒙麵過的男人,心中沒有絲毫的期許和波瀾。那時,她預想著自己不被喜愛,孤單無著的婚姻,以為今生今世,也就會平淡度日,靜默終了。
隻是不曾想,她給過他新鮮,他給過她期待。
但,造物在怎弄人,也終是歸將如初,他們在對峙中彼此傷害,然後心生倦累,隻是他還可以深愛別人,而她卻不願再碰情字。
可是,她也見過別人的幸福,比如姐姐,比如明天的新娘。
至少,她們嫁的是自己深愛的人,認定的那個人。
不若她,總是在被動的承受。
對女人而言,嫁給一個男子,到底是幸福的源頭,還是悲傷的初始。
即使曾經彼此誓言舉案齊眉,一生相伴,但最後不違信守,相濡以沫的又能有幾人。
別的女子與她丈夫的婚期越近,她反而越來越真的平緩下來,初知他終要新娶時,她不論如何掩藏,心底確有悲怨,但在這些日子的糾結反複中,她心中的傷感卻倒真是麻木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