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十三章 為錢而擾的人生(1 / 2)

陳末推開玻璃大門,門把很涼,他的手掌裏像握著一塊冰。觸目所望,是一棟十幾層的住院樓。樓下中央是一片半月狀草坪,許是顏色過於單調,周圍放了七八盆雛菊花裝飾,零零星星的開幾朵黃色小花。一些穿著病服的病人在護士的攙扶下散步,活動筋骨。

走廊裏擠滿了患者,呻吟聲、叫喊聲,每一聲都直衝人的耳中。醫生護士忙著救治,來來回回紮針換藥。

陳末到了電梯間,按八樓。

十幾平方米的單間,用四五張簾布隔開,分出一個個狹小的空間。

滿滿的消毒水味,雖有空調,也涼不下那股味道。他們呻吟著,觸摸著痛處,發現自己連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

桌子上堆滿了東西,紙巾、水壺、飯食以及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

陳末拎著飯盒進去,一個孩子趴在地上玩玩具,狹小的過道就容不下一個人行走。旁邊的婦女見了,將孩子抱到床的一側,陳末稍稍點頭示意,走了過去。

他來到第三個床位前,媽媽還在睡著。透明塑膠管裏的藥水一滴滴的流著,從陳末整理掉到床下的被角開始,已經流了三滴。過快的輸液速度對病人身體有影響。

看一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了,但他不急著開飯盒,隻將它放在小桌子上。

陳末下了樓,陰陰測測的樓道,咳嗽聲,喧鬧聲透過牆壁傳到他的耳中。響亮的、哭天喊地的聲音是孩子在治病吧!

那些生病的小孩,每一次打針,掙紮著,哭喊著,因為他們早前就知道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用完消毒液就要紮他們。醫生先用繃帶綁緊他們的手臂,他們隻覺得有些酥麻,並沒有什麼。接著她們開始拍打青筋,用棉簽沾消毒,在青筋處塗抹。針頭的藥水得先滴出幾滴才能紮,那透明的藥水在半空躍起,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擴散自己獨特的味道。

醫生讓陪伴的父母牢牢抱緊孩子,一旁的護士也幫忙。刺入皮膚的一瞬間孩子的感覺上來了,扯著喉嚨叫著,他劇烈的掙紮,想遠離疼痛,父母和護士偏的摁住他的四肢。弄了許久一個孩子打好了,父母哄著他,隻消看著他的淚珠就心疼。護士在總台叫著病人的名字,下一場戰鬥又開始了。

陳末離兒童室許久才聽不到哭聲,他從背包裏掏出病曆和證明,在十幾米的繳費隊後等著。

來來往往的人,誰不想離開這裏。隻是都有牽掛,所以忍著。

工作人員在電腦上查詢,報醫藥費,四千。陳末數了又數,生怕數錯了。直到身後的人開始不耐煩才小心把錢的放到窗口。

一張新的交費單到了他的手裏,密密麻麻的藥品名稱和價格,他茫然的離開那裏,腳步卻格外沉重。

今年他十七歲,父親去世,母親得了癌症,無錢化療,隻能等著。

他漠然的將隻剩十幾塊錢的單子塞進背包裏。真的堅持不下去了,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

一切都是暗的,燈光是,角落是,人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