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啊，難道你不喜歡語文嗎？”
“是……但是……”我突然疑惑，“你怎麼知道？”
不等我猶豫，顧淼淼將我的胳膊提了起來。人家都是自己舉，這邊卻是兩個人合作舉，老師的視線自然被吸引了過來。
“你倆到底誰舉手啊？”
“她！”顧淼淼把自己的手縮了回去，結果隻剩下我不上不下地舉著胳膊。
“那就你吧。”
老師說得輕易，卻嚇了我一跳，立刻感覺很多道視線跟過來，畢竟還是小學，很多人仍舊看重“課代表”這個頭銜。
這是我人生裏第一次當班幹部，我一直以為自己根本不願意做這些，結果在老師說就是我的時候，我心裏居然有那麼一絲激動。
我有些茫然地回頭看顧淼淼，她理所當然地恭喜我。
後來我問她當時為什麼這樣做，她說，據她觀察，我上語文課時很聚精會神；她不喜歡語文課，想要偷懶，卻看到唯一能和她說話的我一臉認真。觀察我，就變成了她的娛樂。
開學第二天，我就找到了可以一起吃中飯的人。因為學校離家遠了些，我的零用錢增加了一點，以備不時之需，雖然還是拿不出手的幾塊錢，但總可以中午一起買點吃的。學校外麵是一條寂靜的林蔭道，左拐右拐出去就是大大的市場，也有麻辣燙和麵店。再往外走就是高中的校舍，是很大的一片學區，周圍一趟街的美術用品店，裏麵有眼花繚亂的紙張筆刷顏料。
這些對我來說都是新奇的，但對顧淼淼來說是司空見慣。她從四歲就開始學畫，第一堂美術課便被老師誇獎，而我腦袋空空，完全不懂得該畫些什麼。
“我教你好了。”
她在紙上刷刷幾筆，開始教我拿筆的姿勢、用力的位置。我一節課畫了好多張紙，終於像了點樣子。
學習這件事到了這裏反而變成簡單的事，每星期美術課、書法課、手工課占了好幾節，生活有了盼望，時間就好過得多。手工課上老師會發我們臉譜的石膏模型，讓我們在上麵隨意畫。結果交上去的成品讓人啼笑皆非。有熊貓、哆啦A夢、奧特曼……真正好好畫臉譜的沒有幾個，可是老師完全不會生氣。美術課上，我們有時畫國畫，用墨和纖細的毛筆來說蘭草、枇杷、竹子、鳥兒；有時候是用彩色的沙或者泥做工藝品。老師常常拿我們的畫去參賽，於是每個人都得了很多的證書。
看我經常拿證書回家，爸媽和我的關係也稍有改觀，吃飯時的話題也多了起來，但是沈念楊卻不高興了。他突然說出一句話，讓我和爸媽都嚇了一跳。
“我也要學畫畫！”
我和爸媽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他應該是知道自己的問題的，卻仍然這麼任性。我不明白，寵愛對他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楊楊聽話，你又不喜歡畫畫。”爸爸伸手拍他的頭，像是想把這個想法從他腦袋裏打掉，“你還是好好學習，考個好中學。”
“不要！她的學校好玩！”
“喂！”
我突然想到了辦法讓他把話收回去：“你是不是那麼喜歡我，所以一定要纏著我，我去哪兒你去哪兒？”
沈念楊立刻來了脾氣，眼一瞪：“誰喜歡你了？！”
“所以你別纏著我！”
我仍然比他高，可以俯視他，所以雖然他勉強讓自己看上去理直氣壯，卻還是在對視中敗下陣來，最後哼哼著罷了休。
我將這事告訴了顧淼淼，沒想到她居然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