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淼淼一下子就過了及格線,她趁著老師低頭記數時走過去不停地說話,把老師注意力全吸引到她那兒去,然後朝我使眼色,我就趁這個工夫趕緊跳出去。離及格線還差一點點,我趁老師沒注意向前蹭了一點,剛好踩及格線。老師看了一眼,讓我再來一回。
“老師,你看那兒!”
顧淼淼突然往身後一指,那裏有個男生正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吊在雙杠上。老師朝他揮了揮手,讓他小心。我再次趁這個機會跳出去,等老師扭回頭來顧淼淼就繼續纏著他說話。
“你別和我說話啦,”老師終於發現我們像是在搗亂,語氣裏倒也沒有生氣,“成心搗亂是不是?”
我就那樣混過了及格線,老師明明知道,卻沒跟我較真。我心裏欣喜地想,果然很多事有朋友才可以辦得到。
自由活動時間我和顧淼淼跑到高中部的小賣部買水,驚異於裏麵什麼都有,簡直就是小型超市。我們那裏什麼都沒有,老鼠倒是很多,經常能看到一個人追著另一個人跑,跑在最前麵的是隻肥大的老鼠。
也許是因為前身是幼兒園的緣故,我們都覺得學校的整體氛圍還是像個幼兒園,感覺像是越活越小。明明都已經快到畢業班的我們,被當成小朋友照顧著,學校突發奇想讓大家訂起了早餐,每天拿飯盆去學校吃老師們煮的味道奇怪的粥,和街上買的豆腐腦。最後這個活動在大家的怨聲載道裏停止了。
“我回家跟我媽說,我媽都覺得是不是上當了,這個學校怎麼這麼奇怪。”顧淼淼對我說,“居然一個老師講幾門課,是不是經費不夠啊。”
見我不吭聲,她繼續說:“感覺就是個幼兒園大班嘛……”
“我沒上過幼兒園,一天也沒有。”
顧淼淼聳了聳肩膀:“我有,從小班上到大班,但是……也沒有什麼可好的。”
但顧淼淼還是對我講起她仍然記得的幼兒園裏發生的一件事。班上男孩丟了一支膠棒,一定說是班裏人拿的,老師一個個翻包,剛巧走到她這兒時男孩說那是自己的膠棒。事實上,全部是在學校門口買的,長得樣子都差不多。但男孩一口認定是她偷的,老師就將她的家長叫了來。隻不過,她媽媽的解決方式是,塞了老師一些好處,將這件事一帶而過了。
“她明明知道那膠棒是我的,是她早上剛剛買給我的。可是她覺得無所謂,反正就是小孩子間鬧一鬧,她甚至覺得因為這點小事把她叫來老師很無理取鬧。”
顧淼淼的臉上帶著很深的憤恨,我仿佛看到了曾經埋怨爸媽生下弟弟的自己。但是很快那表情就從她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刻意的平靜:“從那兒之後,我就知道,有些事情能不讓家長插手就不讓家長插手,她們永遠都會把小孩子的事看成小事。”
我剛要把之前自動鉛筆的事對她講,幾個女生突然跑過來叫我們:“要不要一起來玩排球?”
“好啊。”顧淼淼拉起我就跑。
我想說的話又慢慢壓回心裏,它好不容易才被勇氣推上來,再沉下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能被消化了。
到了排球場才發現幾乎全班的女生都在這兒,老師要和我們打排球,還大言不慚地說要一個人和全班女生打。老師簡單教了我們一些方法,就正式較量起來,但是一群菜鳥真的打不過一個專業選手。排球砸到身上還是很痛的,即使是用對的方式,手腕還是砸一下就紅一片。打了一會兒就開始有女生要叛變,陸陸續續有人去老師那邊,她們去那邊的目的無非就是可以不用打,完全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