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在轉動著門鎖的時候,躊躇著要不要去和小蝶談談,唐鈺的話深深傷害了她,她有著虛榮,可唐鈺生生地扯破了她的麵紗。
屋子裏有著清冷,淡淡的月色透過玻璃門傾瀉而下,屋子裏很靜,靜得聽得到那尾魚在水裏偶爾歡快的聲響,不曾開燈,青青在沙發上無力地坐了下來。
她調了三天的休假,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期望和一個人分分秒秒地廝守在一起,她記得她主動牽了許賀的手,那隻執了畫筆,依舊殘留有淡淡油菜墨香的手,她記得那一瞬間有著莫大的幸福與滿足。
他的手很暖,很軟。
她是個主動的人,她曾在三十七度半的後門處等候了唐鈺三次,才要到了他的手機號碼,那一刻,她欣喜若狂,她一度癡迷舞台上斜抱了吉他,低吟淺唱的他,她喜歡他身上清冷的氣息。
可是茶香嫋嫋的紅茶館裏,她記得唐鈺自始至終都不曾看過自己一眼,他冷冰冰地忿怒,隻因許賀比自己先認識了周小蝶,而他們,有過怎樣的曾經?
青青覺得頭針紮般地疼。
冬日的夜,月光也變得冷冷清清,周小蝶看著月影將自己的身影拉長,拉長,投射到一旁挑著數片枯葉的灌木叢裏,她有著混亂,她做不到去恨許賀與左青青,他們,並沒有錯。
可自己,錯了麼?
感情的世界裏,好像從談不上孰是孰非。
周小蝶再一次深呼吸了一口,她發現從秋天開始,自己就變得脆弱了,像秋風裏被肆意掃落的一片葉,任憑風雨霜雪的侵襲。
她突然想要一把傘,一把能替她遮風擋雨的傘,就如同一個浪子在疲倦的時候,想到的便是家的溫暖。
可剛才,那個男人說了什麼?
水邊石板上的冰涼沁進衣物裏,齊天諾才轉身去了一橋之隔的“一米陽光”,依舊粗糙簡陋的木桌椅,幾盞昏暗的燭燈,小小的,充滿著原始野性感的酒吧間裏,擠滿了各色的人群。
兩個歌手對著話筒低唱著,伴隨著吉他的輕響,歌聲從音響裏飄出來,很快便隱沒在了喧囂的場景裏,齊天諾淺嚐著手中的酒,那是美麗妖嬈的服務生特意推薦的,很平淡的酒,隻因它的名字,風花雪月。
“每個人都會遇見,不隻是經過的人,而是那些住在心裏很深的,忘不掉的,當然有天會離開,回去了不會回來,我們來不及選擇隻能接受,突然孤單,不能再見,不會再見……”
臨桌是兩個女子,仿佛喝醉了,放聲地笑著,笑著笑著便落淚了,齊天諾看著跳躍著的燭光下她們的淚滴在晶瑩閃爍,他猜測不到她們受了怎樣的傷害,才會如此放縱地在人前宣泄。
他可憐她們,但並不同情。
網上說麗江是一個讓人墮落的地方,可在齊天諾看來,墮落的不是人,是人的靈魂。
扔下另半打不曾開啟的風花雪月,齊天諾離開了這個喧囂之地,酒吧外有著清涼的空氣和靜靜的小河,他喜歡安靜。
順水而下的古城仿佛已在夜裏沉沉地睡去,頂著頭上忽隱忽現的半弦月,齊天諾在一座無人的橋上停了下來,他想她了,那一刻,對她的思念如雨後的雜草,肆意地萌芽與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