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的警察局裏,周小蝶麻木地坐著,她看著對麵的警察從一個檔案袋裏取出一個又一個密封的袋子,她看到了他的手機,瞬間,淚如雨滴。
“這是他最後寫好的短信息,好像還來不及發出去,就,”警察抬眼著了周小蝶一眼,無聲地遞過一盒紙巾。
“蛾子,我給我們的小魚找了一枚漂亮的雨花石,明天我就回去了,等我,”手機屏幕閃爍著,終在周小蝶的麵前變成了一片黑色。
“就是這個!”警察遞過一個透明的袋子,一枚橢圓的紅得純粹的石頭靜靜地躺在那裏,“是在事主的上衣口袋裏找到的,當時他估計正在書寫短信息。”
“周小蝶,你還我哥哥來!”陪同著進來的天舞嚎叫著撲了上來,一把便抓落在周小蝶頭上的發夾,那是一隻蝴蝶花的,天諾最喜歡的一枚。
周小蝶任憑天舞拚著命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背上,有著沉悶的聲響,兩名警察費力地拉了開來,其中一名,竟然被天舞抓破了臉。
“我就說過,你是災星,災星!”齊天舞仍舊哭喊著,雙手扒著門框,不肯離去。
災星。
周小蝶漠然地看著天舞離去,她感覺不到一點的疼,隔了袋子握著那枚已冰涼的石頭,仿佛那裏麵,依舊記錄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它在離他心髒最近的地方,它見證了他的心髒從跳動到沉睡的整個過程。
“我能帶走它嗎?”周小蝶的聲音有著沙啞。
“你和事主的關係是?”警察進一步確認著。
“我是他的未婚妻,”周小蝶用了這三個字,她後悔之前對他的不冷不熱與不鹹不淡,他是一個好男人,他值得托福自己的一生,可當自己明白這一切時,他卻不在了。
冰涼的石頭,冰透了手心,仿佛用盡全身的溫度,也無法暖透它,它的生命仿佛隨著他去了,走得很遠很遠。
周小蝶木然地坐著,她看到了隨後趕來的二位老人和點點爸爸,老人雙鬢的銀發刺得眼生疼。
“根據現場的勘察,以及對車輛的檢測,這輛寶萊的刹車踏板有著間歇性的失靈,這也是導致此次事故的重要原因,”另一名警察推門進來,將事故現場勘察報告遞給了眾人。
點點爸爸別過了頭,甚至於雙手捂了臉,周小蝶很清晰地看到有淚水有他的指縫裏滴落了下來,落在衣衫上,瞬間,無蹤影。
天舞癱坐在門口的長椅上,聽著門裏頻繁提到的寶萊的車名,掄起拳頭狠狠地砸著自己的頭,如果她及時去修檢了車,如果她明確將這一故障告訴了天諾,或者她讓天諾開了家裏另一輛車,那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不會發生。
“媽媽,我要舅舅,舅舅答應給我買小汽車,”點點乖乖地坐在天舞旁邊,看著那落在媽媽頭上的手發出的一陣陣沉悶的聲響,開始癟著嘴巴。
一把摟入懷裏,天舞抱著兒子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是罪魁禍首,她造成了今天一切的局麵,她讓父母一夜之間白了頭,她讓白發人送別黑發人。
天笑,天笑走時,也是在雨中,天河好像潰了堤,雨水洗刷幹淨了一切的痕跡,卻洗刷不去父母心裏永遠無法抹去的痛,而今天,那片痛卻再一次被無情地揭開,再狠狠地在傷口上灑了把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