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世了?”
“意外,她去換廁所換燈泡,忘了把燈關了,結果一不小心觸電,就那麼走了。”院長惋惜地搖搖頭,“留下小雪團一個人,怪可憐的。”
“警官大姐,你怎麼在這兒?”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我抬頭一看,喬振東兩手拎著兩大包東西,站在院長辦公室的門口,十分詫異地看著我。
“你怎麼在這兒?”
院長看我們兩個人仿佛認識,又仿佛不認識,眼神也有些茫然:“小東,你認識於警官?”
聽到院長的聲音,喬振東才如夢初醒般,但似乎又因為想起了曾在我麵前狼狽吃麵的事情,一下子有些尷尬起來。
“嗯,嗯,啊,認識,就是,就是,就是偶然遇見過的。”他極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急忙轉移話題,“對了,院長奶奶,這是我剛剛從上海路那家湯包店買的包子,您趁熱吃吧。”說著,就把兩大包東西放到了院長的會客茶幾上。
“你這孩子,我說了多少遍了,你來看我就行了,別老買這麼多東西。我這邊買東西也方便,不用你操心破費。”
喬振東像孩子似的忸怩地笑笑,右手撓著後腦勺。
“你看這孩子,老這樣,攔都攔不住。”
喬振東看到散落在桌上的文件,好奇地湊了過來。院長見他好奇,便拿起剛剛那張照片給他看。
“你看看,這還是你們小時候叔叔給你們照的照片呢,你還認得出來哪個是你嗎?”院長還以對小孩子說話的口氣跟喬振東說話,在她眼裏,喬振東永遠都是個孩子。
喬振東仔細地研究其照片。
“這個是羽哥。”他指著站在小雪團旁邊的一個穿海魂衫的高個子男孩,那男孩看起來好像個小霸王似的,“羽哥旁邊這個就是我。”在那個小霸王旁邊,有一個頂著個大大的笑臉,看起來有些憨傻的男孩子。
“從那時候你就老粘著他。唉,說來也巧了,於警官,這個孩子也是兩年前走的,也是因為車禍。讓我這個白發人送他們黑發人,唉,這倆孩子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呢。”
院長說喬振東帶去的包子太多了,一個勁兒要我們留下陪她一塊兒吃。喬振東說自己店裏特忙,走不開人,轉身就走。我見狀也跟著他離開了。
“想不到你也是這個孤兒院的。”我暗自在心裏感歎,這個世界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啊,這樣的事居然都能讓我碰上。
“我不知道我親爹媽是誰,從小到大,隻有院長奶奶、胡阿姨,還有羽哥對我最好。我跟羽哥高中畢業,沒錢上大學,是院長奶奶拿出她攢了半輩子的錢讓我們上的大專,後來又考了高級技工資格證。我這輩子都把她當我自己親奶奶看。羽哥還活著的時候,我們每周都去孤兒院看她。如今羽哥走了,我就自己一個人來。”
在對他好的這三個人中,有兩個都離開了人世,想到這裏,我就感到一陣揪心。
“警官大姐,您是個好人。”
他沒有看我,而是低著頭,看著被夏日正午的陽光曬得油汪汪的柏油路。
“怎麼突然這麼說。”
“那天晚上,我從九點就待在那裏,飯也沒吃,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們連口都沒讓我喝。你一來,就給我吃方便麵。”
“感覺你應該是混過社會的,可聽你剛才的話,我覺得你的想法好像還挺單純的。上次打架也是,人家招呼你你就去,你也不想想,要是真出個什麼事,你們可都是得承擔法律責任的。”
他憨憨地笑了兩聲,點了點頭。
“喬振宇,你認識照片上那個叫君君的孩子嗎?”
“君君?認識,不過羽哥跟我都不喜歡他。”
“為什麼?”
“因為他就是那種特別讓人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