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2 / 3)

關於宮怨故事,除了這首《題紅葉》外,在唐代還流傳有一個梧葉題詩的故事。據《雲溪友議》、《本事詩》等書記述,天寶年間,一位洛陽宮苑中的宮女在梧葉上寫了一首詩,隨禦溝流出,詩雲:“一入深宮裏,年年不見春。聊題一片葉,寄與有情人。”詩在民間於是得到傳播。當時詩人顧況得詩後就曾和詩一首:“愁見鶯啼柳絮飛,上陽宮女斷腸時。君恩不閉東流水,葉上題詩寄與誰?”過了十幾天,人們又在禦溝流出的梧葉上發現題詩一首,詩雲:“一葉題詩出禁城,誰人酬和獨含情。自嗟不及波中葉,蕩漾乘春取次行。”這後一首詩在《全唐詩》中題作《又題洛苑梧葉上》,也不失為一首好詩。從詩的首句“一葉題詩出禁城”,可以想見題詩人目送葉去、心與俱遠的情景。這片小小的梧葉,成了她的化身,既負荷著她的巨大的苦痛,又浮載著她的縹緲的希冀。句中的“出禁城”三字,與《題紅葉》詩中的“到人間”三字一樣,含有極其複雜的感情。這裏,人生的要求、祝願、遐想、幻夢是溶合在一起的。下句“誰人酬和獨含情”,是進而遊翔她的詩思。這位得不到愛情的少女,把她對愛情的想象隨著梧葉也送出了禁城。她題詩的一片心意原是“寄與有情人”,但“寄與誰”,“誰人酬和”,這片梧葉出禁城後又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呢?這些,縱然渺茫難知,也足以令她浮想翩翩,含情脈脈;可是,句中一個“獨”字卻又透露了她的現實處境之可哀。下麵兩句“自嗟不及波中葉,蕩漾乘春取次行”,正是回到現實後的絕望和嗟歎。這時,隨波蕩漾的梧葉已經乘春而逝,而回顧自身,仍然在“年年不見春”的禁城之內。如果說詩的前半首是身在痛苦環境中產生的美好幻想;那麼,這後半首就是走出幻想世界後感到的加倍痛苦了。總的看來,這首《又題》寫得較實,較直,以真摯動人。但不如《題紅葉》詩之空靈蘊藉,言簡意長,給人以更多的玩索餘地。

唐代出現了大量宮怨詩,但幾乎全都出自宮外人手筆,至多隻能做到設身處地,代抒怨情,有的還是借題發揮,另有寄托。這首《題紅葉》詩以及另兩首題梧葉詩之可貴,就在於讓我們直接從宮人之口聽到了宮人的心聲。

滁州西澗①

韋應物

獨憐②幽草③澗邊生,上有黃鸝④深樹⑤鳴。

春潮⑥帶雨晚來急,野渡⑦無人舟自橫⑧。

作者簡介

韋應物(737~約792),字義博,京兆杜陵(今西安東南)人,唐玄宗時,曾在宮廷中任“三衛郎”,後任滁州、江州、蘇州等地刺史。世稱韋江州、韋左司或韋蘇州。韋應物是山水田園詩派詩人,後人每以王孟韋柳並稱。詩風恬淡高遠,以善於寫景和描寫隱逸生活著稱,尤其是古風和七律最受人推崇。其山水詩景致優美,感受深細,清新自然而饒有深意。作品有《韋蘇州集》。

注釋

①滁州:今安徽滁縣,詩人曾任州刺史。西澗:滁州城西郊的一條小溪,俗名稱上馬河。

②獨憐:最愛,隻愛。憐:愛憐。

③幽草:幽穀裏的小草。

④黃鸝:即黃鶯。

⑤深樹:樹叢深處。

⑥春潮:春雨。

⑦野渡:荒郊野外無人管理的渡口。

⑧自橫,自由自在的漂浮著。

譯詩

我愛憐那默默地生長在滁州西澗邊青蔥而又幽雅的春草,歡快的黃鸝在幽深的山林中婉轉啼鳴。黃昏時分的雨裹挾著春潮急速地漲滿了西澗,隻有孤獨的小船隨波浪橫漂在荒無人煙的渡口。

賞析

這是一首山水詩的名篇,也是韋應物的代表作之一。詩寫於唐德宗建中二年(781)詩人出任滁州刺史期間。這首詩描寫春遊滁州西澗賞景和晚潮帶雨的野渡所見。詩人以情寫景,借景述意,寫自己喜愛與不喜愛的景物,說自己合意與不合意的情事,而其胸襟恬淡,情懷憂傷,便自然流露出來。但是詩中有無寄托,寄托何意,曆來爭論不休。有人認為它通篇比興,是刺“君子在下,小人在上”;有人認為“此偶賦西澗之景,不必有所托意”。實則各有偏頗。

詩的前兩句“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描寫了日間所見滁州西澗幽冷的暮春風景:暮春之際,群芳已過,詩人閑行至澗,但見一片清幽的芳草在澗邊寂寂地生長著,雖然不及百花嫵媚嬌豔,但它那青翠欲滴的身姿,那自甘寂寞、不肯趨時悅人的風標,自然而然地贏得了詩人的喜愛;在幽草附近的茂密樹林深處,不斷傳來黃鸝鳥的鳴唱。這是清麗的色彩與動聽的音樂交織成的幽雅景致。“獨憐”是偏愛的意思,偏愛幽草,感情色彩至為濃鬱,是詩人別有會心的感受,它表露了作者閑適恬淡的心境。這兩句可以視為此詩中的靜景,草“幽”,樹“深”,其境界是很幽冷的,與韋應物好靜的性格相契。以“幽草”“深樹”寫出了環境的清幽寂靜,而“生”和“鳴”兩個字,又在靜中透出動感。在春天繁榮景物中,詩人獨愛自甘寂寞的澗邊幽草,而對深樹上鳴聲誘人的黃鶯兒卻表示無意,置之陪襯,以相比照。幽草安貧守節,黃鸝居高媚時,其喻仕宦世態,寓意顯然,清楚表露出詩人恬淡的胸襟。

後兩句“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動中有靜,動靜結合,側重寫傍晚時荒津野渡之景:傍晚之時,春雨急驟,潮水漲得更急,在那暮色蒼茫的荒野渡口,本來行人無多,此刻更其無人,連船夫也不在了,隻見空空的一隻渡船獨自橫泊在河中,悠然漠然。這兩句以飛轉流動之勢,描繪了一幅荒野古渡幽靜而有生趣的景象,反映出詩人閑淡寧靜的心情。水急舟橫,由於渡口在郊野,無人問津。倘使在要津,則傍晚雨中潮漲,正是渡船大用之時,不能悠然空泊了。二句詩所描繪的情境,未免有些荒涼,但用一“自”字,卻體現著悠閑和自得。因此,在這水急舟橫的悠閑景象裏,蘊含著一種不在其位、不得其用的無奈而憂傷的情懷。在前、後二句中,詩人都用了對比手法,並用“獨憐”、“急”、“橫”這樣醒目的字眼加以強調,應當說是有引人思索的用意的。這兩句在結構安排上也很精當。“春潮帶雨晚來急”,構成典型環境,與下文形成因果關係;一個“急”字,既是雨後潮漲的實景,也可以理解為詩人所處社會的風起雲湧:詩人在十五六歲就做了玄宗皇帝的侍衛,任俠放浪的性格招致了不少非議,玄宗一死,他的日子自然不好過,這才發奮讀書作文,由武官變成了文臣。安史之亂的餘絮、文臣墨吏們的傾軋,不就像這湧動的春潮一樣麼?“橫”,曆來備受稱道,說是“寫出了當時船隻的隨意停泊,也寫出了當時作者的心情是進退兩難的:當時想要辭官隱退,卻又被逼無奈又無法辭官,寫出了詩人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但“自”更勝一籌,它和首句的“獨”相呼應,強調了詩人獨立自主的人格:無論世事怎麼紛繁複雜,我都隻情願做一棵默默無聞的小草,無論渡口如何冷落,我也隻想做那隻自由自在的小船,準確地傳達出詩人內心的情感意識,把客觀景物和抒情主體有機地融為一體。狀出難寫之景,寫出難言之情。

由此看來,這詩是有寄托的。但是,詩人為什麼有這樣的寄托呢?

在中唐前期,韋應物是個潔身自好的詩人,也是個關心民生疾苦的好官。在仕宦生涯中,他“身多疾病思田裏,邑有流亡愧俸錢”(《寄李儋元錫》),常處於進仕退隱的矛盾。他為中唐政治腐敗而憂慮,也十分關心民生疾苦,為百姓生活貧困而內疚,有誌改革而無力,思欲歸隱而不能,進退兩為難,隻好不進不退,任其自然。莊子說:“巧者勞而知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係之舟,虛而遨遊者也。”(《莊子 列禦寇》)韋應物對此深有體會,曾明確說自己是“扁舟不係與心同”(《自鞏洛舟行入黃河即事寄府縣僚友》),表示自己雖懷知者之憂,但自愧無能,因而仕宦如同遨遊,悠然無所作為。其實,《滁州西澗》就是抒發這樣的矛盾無奈的處境和心情。思欲歸隱,故獨憐幽草;無所作為,恰同水急舟橫。所以詩中表露著恬淡的胸襟和憂傷的情懷。說有興寄,誠然不錯,但歸結為譏刺“君子在下,小人在上”,也失於死板;說偶然賦景,毫無寄托,則割裂詩、人,流於膚淺,都與詩人本意未洽。因此,賞奇析疑,以知人為好。

這首詩構思、練字都十分精巧。詩人描繪的景物,動靜自然,曆曆在目,以情寫景,借景述意,流露著恬淡的胸襟和憂傷的情懷,無怪其具有如此長久的藝術生命力。

聞雁

韋應物

故園①眇②何處?歸思方悠哉。

淮南③秋雨夜,高齋聞雁來。

作者簡介

韋應物,見《滁州西澗》。

注釋

①故園:指詩人的家鄉京兆長安。

②眇:同“渺”,渺茫,因遙遠而模糊不清。

③淮南:今安徽淮河以南地區。

譯詩

故鄉遙遠,模糊不清,不知道在哪裏啊?歸家的思緒正無窮無盡。在淮河的南部下著冰冷秋雨的夜晚,我聽到大雁的叫聲由遠而近的傳來。

賞析

唐德宗建中四年(783),韋應物受命由尚書比部員外郎出任滁州刺史。從夏初即離開京城,秋天始到任。這首《聞雁》大約就是他抵滁後不久寫的。

首句以設問起,“故園”指詩人的家鄉京兆長安。全句的意思是:家鄉遙遠,模糊不清,不知在何處?思鄉之情正綿綿不已,悠然不盡。我們可以想象:這是一個秋天的雨夜。獨坐高齋的詩人在暗夜中聽著外麵下個不停的淅淅瀝瀝的秋雨,益發感到夜的深沉、秋的淒寒和高齋的空寂。這樣一種蕭瑟淒寂的環境氣氛不免要觸動遠宦者的歸思。韋應物家居長安,和滁州相隔兩千餘裏。即使白天登樓引領遙望,也會有雲山阻隔、歸路迢遞之感;暗夜沉沉,四望一片模糊,自然更不知其眇在何處了。

第二句“歸思方悠哉”,詩人直抒胸臆,發出感歎,故園的眇遠,本來就和歸思的悠長構成正比,再加上這漫漫長夜,綿綿秋雨,更使這歸思無窮不已,悠然不盡了。這一句表達了詩人無限低徊悵惘之情。一、二兩句,上句以設問起,下句出以慨歎。“方”字透出歸思正殷,為第三、四句高齋聞雁蓄勢。

第三句“淮南秋雨夜”,點明地點和季節。“淮南”指今安徽淮河以南地區。當時詩人被貶為滁州刺史。身處異地,又值寂寥的秋雨之夜,“歸思”之情更盛。第四句“高齋聞雁來”,歸雁在古詩文中,曆來是思鄉思親之物。正當懷鄉之情不能自已的時候,獨坐高齋的詩人聽到了自遠而近的雁叫聲。這聲音在寂寥的秋雨之夜,顯得分外淒清,使得因思鄉而永夜不寐的詩人浮想聯翩,觸緒萬端,更加難以為懷了。詩寫到這裏,戛然而止,對“聞雁”而引起的感觸不著一字,留下了廣闊的空間,讓讀者自己去涵詠玩索。“歸思後乃說聞雁,其情自深。一倒轉說,則近人能之矣。”(沈德潛《高詩別裁》)這淮南異地漫漫長夜,綿綿秋雨,獨坐在寬敞的書齋聽到自遠而近的雁叫聲,更讓人思鄉情切,無比悵惘。詩人通過“歸思”“聞雁”的描寫,抒發了遠宦思鄉之情,也蘊含著詩人對安史之亂後動亂時代的苦悶感受。

光從文字看,似乎詩中所抒寫的不過是遠宦思鄉之情。詩人主要生活於安史之亂後的動亂年代裏,在宦海浮沉中,看到了當時黑暗的社會現實,但又無力抗爭,感到彷徨苦悶,因而在詩中流露了孤寂和低沉的情緒。我們透過滲透在全詩中的蕭瑟淒清情調和充溢在全詩中的秋聲秋意,不難看到在這“歸思”、“聞雁”的背後還隱現著時代亂離的麵影,蘊含著詩人對動亂時代的苦悶感受。

沈德潛說:“五言絕句,右丞之自然,太白之高妙,蘇州之古澹,並入化機”(《說詩晬語》)。古澹,確是韋應物五言絕句的風格特征。從這首《聞雁》可以看出,他是在保持絕句“意當含蓄,語務舂容”的特點的同時,有意識地運用古詩的句格、語言與表現手法,以構成一種高古澹遠的意境。詩句之間,避免過大的跳躍,語言也力求樸質自然而避免雕琢刻削,一、二兩句還雜以散文化的句式句法。這種風格,與白居易一派以淺易的語言抒寫日常生活情趣(如白居易的《問劉十九》),判然屬於兩途。

登科後

孟郊

昔日齷齪①不足誇,今朝放蕩②思無涯③。

春風得意馬蹄疾④,一日看盡長安花。

作者簡介

孟郊(751~814),字東野,湖州武康(今浙江武康)人。四十六歲始中進士,做過溧陽尉等小官,一生窮愁潦倒。其詩多以反映自己的窮苦生活為主。詩歌風格樸素而奇險,他與韓愈、賈島相友善,而且詩歌風格也相近,世有“郊寒島瘦”之說。孟郊語言樸素,感情深摯。有《孟東野詩集》。

注釋

①齷齪:原意是不幹淨,這裏指貧寒和心情苦悶。

②放蕩:自由自在,無所拘束。

③涯:邊際。

④疾:快速的樣子。

譯詩

過去那種在生活上的困頓與思想上的局促不安是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今朝高中鵠的,鬱結的悶氣已如風吹雲散,心中真有說不盡的暢快。我愉快地騎著馬兒奔馳在春風裏,一天的時間就把長安城的美景全看完了。

賞析

孟郊46歲那年進士及第,他滿懷喜悅地寫了這首別具一格的小詩。“登科”,指的是通過科舉考試考上進士。這首詩因為給後人留下了“春風得意”與“走馬看花”兩個成語而更為人們熟知。

詩的前兩句直抒胸臆:以往在生活上的困頓與在思想上的局促不安,已經不值得一提了;今朝金榜題名,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真有說不完的暢快。詩人曾經兩次落第,這次終於從苦海中超度出來,登上了歡樂的頂峰!“齷齪”和“放蕩”這兩個詞極鮮明地塑造出詩人自我的形象。“齷齪”的意思相當於現在說的“窩囊”,是登科前處境不如意和思想行為拘謹局促的最真實寫照,形容不得意;“放蕩”是登科後擺脫了拘束,在這裏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意思。登科前的人生是何等的齷齪!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無業的窘迫時時折磨著詩人。人不能在詩意的虛幻中生存,衣食住行需要銀子,柴米油鹽醬醋茶也需要銀子,雖然我們不知詩人當時是如何維持生活的,但是詩人一定沒少遇到“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尷尬與無奈。用“不足誇”,概括了“昔日齷齪”,備受壓抑。二句接寫“今朝”,用“放蕩”二字與昔日“齷齪”,兩兩相對,景況完全不同,變化之大,天上地下。

唐朝的科舉有一種不好的風氣,考生在考前要作大量的公關活動,你想雁塔題名,就必須在考前讓重要官員認識你,知道考生中有你這號人物。登科前,詩人隻是一介布衣,為了仕途,他背井離鄉,東奔西走,像當年的杜甫一樣“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仰人鼻息,卑躬屈膝,謹言慎行,小心逢迎,唯恐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而壞了自己的前程。不管那些官老爺是憑借才學,還是倚仗裙帶關係,或者是靠著權錢交易爬上的官位,你都得小心伺候,千萬不可顯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敬,千萬不可讓官老爺們覺得你瞧不起他們。這樣的生活是齷齪的,作為有著正義感的詩人一定視之為恥辱!“今朝放蕩思無涯。”放蕩是人性的真誠袒露,是蓬勃生命的舒展,是絕對自由的張揚,是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的暢快。

詩歌一、二句采用對仗句式,通過今昔對比,寫出了不堪回首的痛苦經曆,同時也寫出了金榜題名的喜悅和對未來生活的無限向往。登科後,昔日齷齪人生帶來的抑鬱與不快頓時煙消雲散,眼前一片錦繡前程,從此,人生將展開新的一頁。擺脫了布衣的身份,列位於縉紳的隊伍,擁有了政治話語權,自己的才華和智慧上可以貢獻給國家,下可以造福於黎民百姓,理想抱負得以施展,人生價值得以實現,試問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感到快意的呢?

三、四句通過寫景敘事,進一步表現詩人的歡快心情。春風駘蕩,春花爛漫,騎著高頭大馬,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策馬奔馳於長安道上,一邊賞花,一邊吟詩,渴了就取出酒葫蘆喝兩口長安的美酒,這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倜儻!詩人那欣喜若狂,神采飛揚的得意之態,通過輕快的馬蹄,形象地表現了出來。一“疾”一“盡”,十分生動形象地表現了作者登科中進士後,忘乎所以的興奮和愉快的心情。如果把“疾”字和“盡”字換成別的字眼,三四兩句,就不會如此傳神,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效果了。這兩句是神來之筆,情與景會,意到筆至,將詩人策馬奔馳在春花爛漫的長安大道上的得意情景,描繪得極其生動鮮明。詩人並不留連於客觀的景物描寫,而是突出了自我感覺上的“放蕩”:情不自禁吐出“得意”二字,還要“一日看盡長安花”。在車馬擁擠、遊人爭觀的長安道上,怎容得他策馬疾馳呢?偌大一個長安,無數春花,“一日”又怎能“看盡”呢?然而詩人盡可自認為今日的馬蹄格外輕疾,也盡不妨說一日之間已把長安花看盡。雖無理卻有情,因為寫出了真情實感,也就不覺得其荒唐了。同時詩句還具有象征意味:“春風”,既是自然界的春風,也是皇恩的象征。所謂“得意”,既指心情上稱心如意,也指進士及第之事。詩句的思想藝術容量較大,明朗暢達而又別有情韻,因而“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成為後人喜愛的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