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上官漫不由抓的緊了,若是將太子帶進刑部,那和直接宣判死刑有又何區別,她捏緊了五指,捏的骨節發白,太子一聲不響,任由她的指甲隔著衣裳掐進肉裏,上官漫臉上似悲似泣似怒,若是她再強些,若是她再狠心些,事情終歸不會到這個境地,她雙肩抖得厲害,任淚水在麵上肆意落下,終歸是不甘,哽咽喚了聲:“三哥。”
便這一聲,叫的太子委屈頓生,方才那失望到了極點的情緒終爆發出來,眼眸頓紅,上官漫突垂下頭去,重重一咬唇:“我去求父皇。”
未來得及叫住她,她已疾步消失在夜色裏。
乾坤宮禦醫跪了一地,模糊隻見影幢的影子,上官漫疾步踏上台階便被攔了下來,內侍苦勸:“殿下,聖上這會誰也不見。”
上官漫也不說話,提裙便跪下去,唬的內侍忙躲開來,內侍正在無措的時候,才見曹德急衝衝從暖隔裏跑出來,見她跪在那裏,幾欲掉下淚來:“殿下回去吧,千萬不要提太子的事,方才連吐了兩口血,禦醫們正在趕著救呢。”
她隻似受了當頭一棒,呆愣僵在那裏,曹德低低歎了一聲:“太子的是都交給了刑部,聖上此時隻怕是心有餘力不足。”說到最後,在宮中經曆半百年歲的曹德也不禁潸然淚下,再也不說,蹣跚進了暖閣。
她眼裏浮起淚水,咬破了嘴唇,腥甜的氣息湧進口腔,似是導火的引子,“砰”的燃起燎原大火,腔中排山倒海,似是巨浪一波一波打過堤岸,五髒六腑都泛著濃重的血腥氣,那血氣直直衝向太陽穴,似能瞬間漲破,她終恨極的尖聲叫出一個名字:“赫連瑜——”大顆淚水便滾滾落下。
夜幕裏跌跌撞撞跑來一個人影,氣喘籲籲哭著喊她:“臨觀姐姐。”上官漫茫然轉過臉去,卻見昭陽哭得淚人似是跑過來,隻離了幾步,腳下一軟,噗通跌到地上,頓時哇哇大哭起來:“姐姐,顧娘娘她……你快去看她最後一麵吧。”
這消息來得太快,讓她都未來得及反應,目光如鷹一般緊緊盯著耀陽的神情,終開口:“你在胡說什麼。”
耀陽隻是哭。
上官滿爬起來向姝璃宮跑去。
剛進殿內,便見殿裏人影裏伏了一地,她的心頓如被擊沉的船,一點點淹沒在恐懼的海裏,她似個毫無溫度的魂魄跌撞進殿,姝璃宮所有的內侍宮女皆聚到了這裏,見了她無聲抽泣,她踉蹌跌到床邊,羅姑正守在一旁,背過臉去抹淚,輕叫了聲:“殿下……”
顧昭媛氣若遊絲躺在榻上,雙眼微闔,仿佛一朵開的正好的花朵一夜之間急速枯槁下去,已見死態。她隻覺心力憔悴,絕望到極點,哽聲問道:“怎麼會這樣,幾日前明明還好好的。”
顧昭媛顫顫巍巍伸過手來,她忙雙手握上去,隻覺已是瘦骨嶙峋,她都不敢用力,任由她握著,害怕的身體都顫抖起來,顧昭媛已說不出話來,隻見發幹的唇瓣開合,她依言傾耳過去,隻聞她聲音斷斷續續:“娘……累了……”
她霎時淚流滿麵:“母親累了,歇息一會沒關係,可是不能老歇著,躺久了對身子不好,孩兒還想讓母親給孩兒梳發呢……”她明明是笑著,眼淚依舊順著臉頰滑下來,顧昭媛唇角恍惚的一縷笑意,眼裏卻是看破一切的平靜。看到那樣的眼神,上官漫隻覺心髒似是炸開來,驟然瞪大了眼,喃喃喚道:“母親……”
顧昭媛的手無力落下去。
屋內頓時響起驚慟的哭喊聲。
有腳步聲在外響起,伴著眾人嘈雜的哭聲,仿佛隔得老遠,她垂著頭將顧昭媛的手默默握在手心裏,聲音輕飄如煙:“母親隻是累了。”抬起一隻手來將錦被拉道顧昭媛頸下,仿佛怕她冷,見著羅姑在一旁,轉眸一個純淨笑容:“姑姑你先退下吧,我和母親說會話。”
她眉心淺蹙,低低囑咐:“唔,別忘了做些蓮子羹,多放點糖,母親最愛那個。”含著笑隻將頭靠在錦褥上,自言自語一樣的囈語:“我叫姑姑做了蓮子羹,一會母親醒了咱們一起吃,陽光也正好,我們可以吧茶幾搬到炕上,又暖和又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