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以三人的身份,雖然算得江寧城中富二代的翹楚,卻是沒資格問王漢之這番話的。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王漢之也一向開明,所以絲毫也沒有介意三個熱血公子的魯莽。
王漢之眉頭緊蹙,許久長長歎了一口氣道:“江南東路的米糧,盡皆在鄭家的掌控之中,除了鄭家自身囤糧之外,餘者亦皆鄭家馬首是瞻,想要在江南東路平價買糧已是妄想。而兩浙路此次水災,遠勝江南東路,更是無糧可賣,唯一可圖的,便是江北。”
三人都是未及弱冠的後輩,若非形勢緊急愁白了頭,王漢之是無論如何不會再三個小輩麵前吐露心聲的,此刻卻是無所不談。
“江北的糧商,以黃文虎馬首是瞻,而鄭安又與黃文虎有過命的交情,恐怕鄭安早已打了招呼,想要從黃文虎手中買糧,怕也是難上加難……”
王漢之的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無奈,無奈得令人絕望。
“黃文虎何人?”趙皓皺眉問道。
王玨道:“黃文虎者,以販私糧出身,後創淮南糧幫,乃至席卷整個江北米糧之市,又因其昔日在江湖相爭之中瘸一足,人稱‘跛虎’。”
“跛虎?”
趙皓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什麼似的,眼中露出一絲亮光。
王漢之歎了一口氣道:“如今之計,恐怕隻有老夫親往江北一趟,與江北同僚共同說服黃文虎售糧,以解江寧府燃眉之急,再無它途。隻是此人一向唯利是圖,恐怕希望渺茫……”
王玨聽得暴躁了起來,憤憤然道:“鄭安心懷叵測,故此身懷惡疾,乃是罪有應得;而那黃文虎之子,年近三十而無所出,據聞已成閹人,也算是報應!”
“什麼?”趙皓突然騰身而起,眼中神色大亮。
王漢之等三人齊齊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解的望著趙皓,不知他為何突然如此激動。
趙皓細細思索了一陣,眼中的神色越來越亮,當即朝拱手道:“府尊大人乃朝廷四品大員,豈可屈尊求那草莽糧商,在下願與兩位兄長,明日啟程,奔赴江北,當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那黃文虎平價售糧二十萬石,以解江寧燃眉之急。”
“甚麼?”王漢之見得趙皓那般自信滿滿的模樣,瞬間淩亂了。
謝瑜和王玨兩人更是滿臉不敢相信的神色,隻覺趙皓在說夢話。
趙皓沉聲道:“兩位兄長,可敢與愚弟同往江北?”
兩人瞬間被他那慷慨激昂的神色所觸動,卻又半信半疑的說道:“若賢弟有成竹在胸,我等自然願與賢弟同往。”
趙皓望向王玨,淡然道:“賢兄素知愚弟從不說妄言。當日我與鄭峰以和豐樓為注,立下賭約,世人皆道我必敗,結果如何?又上月我與賢兄言,我必過六藝之考,娶令妹而歸,結果又如何?莫非,賢兄如今還不不肯相信愚弟之能?”
這句話,是說給王玨聽的,也是說給王漢之聽的。
難道,江寧數十萬百姓的安危,我王漢之的晚節,盡係在此子之手?
而那謝瑜和王玨,細細想來,這個昔日的紈絝子兄弟,近半年來還真做了不少令人出乎意料的大事,終究是選擇了信服。
“既然如此,我等明日啟程,隨賢弟共往江北。”
趙皓哈哈一笑,對王漢之一拜:“請府尊大人穩坐江寧城,多則半月,少則十日,我必帶二十萬石米糧而歸。”
直到趙皓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後堂大廳門口,王漢之仍就像在夢中一般,望著門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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