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五六裏外的一處密林之中,突然探出一個頭來,一個極其魁梧的漢子緩緩的站了起來,一邊伸著懶腰,一邊罵著直娘賊,正是韓世忠。
緊接著,不斷有人從草叢中起身來,轉眼之間已有三百餘人,趙皓也打著嗬欠,掀開披在身上的大氅,緩緩起身。
楊可世取出水囊,咕嘟嘟的喝了一大口水,又從懷中掏出一塊麵餅,嚼了兩口,又喝了一大口水,一邊吞著口裏的食物,一邊憂心忡忡的望著遠處的弘理城。
那夜丟失了所有的糧草和輜重,隨身隻帶了不到五天的幹糧,雖然途中也打劫了一些村莊中的大戶,勉強支撐了十多天,如今已差不多告罄,最多再維持一天便要斷糧了。
沿途人煙並不多,還要躲避遼人遠攔子的追襲,想要打劫遼人村莊的機會並不多,如今麵前的弘理城倒是個好機會。
兩萬餘人的小城,守軍不多,若是能攻下,再搶一些能夠便於攜帶的幹糧,維持個十天半月應該不在話下。
問題是,弘理城雖然隻是一座小城,守軍若是在野戰之戰,自然不堪一擊,但如今守在城頭,想要攻下卻是難上加難。
楊可世微微歎了一口氣道:“若是有幾架雲梯車,想要破此城,簡直易如反掌……如今怕是要拿人命去填……”
就在此時,突然北麵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嘩聲。
楊可世勃然大怒,吼道:“何人喧嘩,難道生怕遼狗遠攔子找不到我等乎?”
一個都頭急匆匆的奔了過來,滿臉激動的神色,語無倫次的說道:“將軍,大喜,大喜……”
楊可世神色一愣,眾將也疑惑的望向那都頭:“何喜之有?”
那都頭神色又驚又喜,急聲道:“北麵的林子中,不知為何,突然出現幾架雲梯車,還有投石車。”
“甚麼?”
不但楊可世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其他眾將也瞬間淩亂了,唯有方百花和武鬆回過頭來,望向趙皓,想要在他臉上尋找出答案,奈何趙皓也是裝出一臉懵逼的模樣,眼中充滿無辜的神色。
方百花一見趙皓這般模樣,心中反而有了底,又是一個白眼拋來……這廝若真不知情,反而會裝作淡然的模樣。
等到眾將奔過去時,果然見得六七架雲梯車整整齊齊的排列在草叢之中,在雲梯車的旁邊,又有數架投石車。
楊可世一個箭步向前,奔到那雲梯車麵前,用力推了一下,卻見得那雲梯車紋絲不動,臉上的神色頓時激動得無以複加:“此乃天助我等也……公子吉人自有神助!”
眾將士也是一個個目瞪口呆,震驚不已。
十數日前的天降奇兵,今日又再次從天而降攻城神器……難道冥冥之中,真有神靈在保佑公子麼?
眾人紛紛抬頭朝趙皓望去,見到的卻依舊是一副懵逼和無辜的神色。
楊可世擦了擦眼睛,確定不是做夢之後,刷的拔劍而出,高聲道:“都給老子吃飽喝足,抖擻精神,兩更時分攻城,明日到弘理城中吃肉喝酒,好好快活一番!”
眾人精神大振,紛紛響應。
兩更時分,明月高懸。
弘理城上的值崗的守軍不過百餘人,南麵的城樓上隻有三四十人,守軍們大都靠著牆垛坐在地上打著瞌睡,隻有十幾人立在垛堞邊,強自打著精神閑聊。
一個遼兵突然將手中的長槍靠在城牆邊,登上了垛堞,解開褲子,對著城樓下便嘩啦啦的撒起尿來。
“你狗日的離遠點,一股子的尿騷味!”邊上一個遼軍笑罵道。
那遼兵卻沒做聲,而是扶著那話兒,滿臉見了鬼般的神色,連尿都似乎忘了撒了。
“咋啦,你中邪了?”邊上那人終於發現不對,仰頭問道。
那人驀地將褲帶勒緊,嘶聲喊道:“敵襲,敵……”
砰~
話音未落,一塊巨石轟然而來,狠狠的砸在他身上,將他砸下了垛堞。
殺~
城樓下,喊殺聲震天,黑壓壓的一片黑影,呼啦啦的朝城牆下湧來,空中不斷的有石塊飛上城頭,落在樓道上,驚得眾守軍四處逃散。
“吹號,速速吹號!”有人嘶聲喊道。
嗚嗚嗚~
城樓上空,響起了急促而蒼涼的號角聲,在夜空之中激蕩著。
奈何為時已晚,隻聽得啪啪啪的撞擊聲,一架架雲梯的活梯已搭上了垛堞,一個個如同猛虎一般的宋軍悍卒手提長刀殺上了城頭。
不過兩炷香的功夫,弘理城便已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