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聽得杜公才這般說,心頭稍定,笑道:“大人說得是,那小欽差一向心狠手辣,下官也是一時心慌了。”
心中一安,他這才想起問候那名身著朱袍的官員:“不知這位大人是……”
那人騰身而起,卻也生的相貌堂堂,身材魁梧,對著楊宇一拱手道:“監察禦史程俊,見過杜倉司!”
楊宇大驚:“原來是程家大公子,慚愧……貴府此番遭此浩劫,我等卻未能阻止,還望恕罪!”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被梟首懸於東門的程節的大兒子,監察禦史程俊。
正說話間,那管家又急匆匆奔了進來:“欽差大人遣人前來送書。”
杜公才臉色大變,急忙示意楊宇和程俊兩人避退到屏風之後。
不一會,隻見一個高大勇猛的漢子,帶著幾名錦衣衛走了進來,杜公才認得那人正是在他府上住過的錦衣衛營指揮使武鬆、
武鬆向前見禮,遞上一封書信道:“奉欽差大人之命,邀請都轉運使大人於三日之後到梁園赴宴。”
杜公才眼神之中明顯露出慌張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接過書信,問道:“這位大人可知欽差大人何事相請?”
武鬆笑笑道:“書中應已有交代,欽差大人此番賑災之行即將圓滿成功,京中所言京西貪墨一案亦查清,且如今北麵之戰在即,欽差大人亦想早日回京複命,以使官家安心,故此邀集京西官員,設宴答謝。”
杜公才半信半疑的哦了一聲,又問道:“都有邀請那些人?”
“河南府內,七品以上官員,皆有邀請,已遣人飛馬傳書往之!”
杜公才臉色瞬間大變,武鬆道了聲告辭,便率眾離去。
大廳之內,杜公才、楊宇和程俊等三人臉上陰雲密布。
“莫非賬本之事不實,其實已落入趙皓手中?”杜公才憂心忡忡的問道。
楊宇搖頭道:“那女子隻披得一襲薄衫,又被當胸一劍穿透,絕無活理,就算其所言不實,亦不可能將賬本交入趙皓手中。”
程俊冷笑道:“七品以上官員,盡在邀請之列,此必鴻門宴也!”
杜公才驚慌道:“如此奈何?”
程俊寒聲道:“趙皓麾下之錦衣衛,大都已赴各州縣監督賑災之事,如今在洛陽城內不足千人,而洛陽城內廂軍達五千餘人,不若……”
程俊狠狠的做了一個砍殺的手勢。
杜公才大驚:“殺欽差?那可是形同謀逆,株連九族的大罪!”
程俊冷笑道:“難道落趙皓手中,與株連九族可有分別?更何況,誅殺趙皓,無需諸位動手,全落在程某身上。諸位隻需將趙皓擒獲,再由程某手刃之,屆時便可道是程某為報父仇而殺之,程某舍身成仁,死得其所,何其快哉!”
杜公才和楊宇聽得程俊這般說,不禁猶豫起來。
程俊又激聲道:“趙皓不過出了五服的宗室,在京中非但並無根基,且得罪了許多大人物,莫說老公相、楊太傅和幾位相公們都想置其於死地,便是燕王、晉康郡王等宗室貴人們,亦欲除之而後快,一旦其身死,這些大人物們在官家麵前說辭一番,此事便不會牽連太廣,諸位怕甚麼?諸位若當斷不斷,一旦落入趙皓手中,便將是生不如死,悔之晚矣!”
杜公才思慮了許久,又和楊宇對視了一眼,終於一咬牙,恨聲道:“好,便依程公之見先做準備,隻要一見得趙皓心懷叵測,便放出信號,讓五千廂軍趁勢殺入梁園,一舉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