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她約定打賭,她負氣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說那個人一定會回來的;她卻不知道,他打這個賭隻是希望她能夠放下喪子之痛,走出當日血腥的陰霾,心中有了盼頭,才有勇氣,好好地活下去……
如今,玉簪完好如初,可是,當日之心卻早已支離破碎。
便如這玉簪一般,修修補補,外表的精致下,裂紋滿布,傷痛橫生。
她已經放下了一切,要重新開始了。他為她感到欣慰,但是他知道,這個未來裏不會再有他。
那麼又何必再為彼此係上著多於的牽絆?
這份精致的壽禮,終於還是送不出去的。
“岸芷汀蘭”,後一句原本是“鬱鬱青青”,被他這樣強行修改,最終果然還是不成的。
他緩緩將禮物藏於座間,不動聲色地抬眸,她依然淺笑嫣然,迷人的風情一如往昔。就算知曉前路艱辛,她眼底卻依然一片堅定,他所能做的,隻有放手。
祝福,祈禱,請願,讓他們兩個早日相遇。
“父皇!”
他回神,卻見琰兒蹦跳著走上前,乖巧地伏在自己的膝上。他眼中一酸,竟然模糊了視線。
“父皇,您怎麼了?”
夏侯宸抬了抬眼瞼,深吸一口氣:“父皇沒事。”
“琰兒,你剛才跑到哪裏去了?”水幻輕聲道:“還不快倒母後這裏來。”
夏侯宸拍拍他的小腦袋:“去吧。”
玉真見了這孩子,不由得讚道:“這孩子長得不錯,陛下與娘娘真是好福氣。聽聞陛下還有一位公主,甚得陛下歡心。”
夏侯宸道:“琰兒這孩子自幼在皇後膝下長大,是個乖的。倒是瑾瑜,被朕慣壞了,她跟著皇後好的沒學到,卻是把皇後的古靈精怪學了個十足。”
水幻微微一笑,不作辯解。他們幾個人一起聊了一會,玉真便起身告辭了。夏侯宸命內侍好生送他出宮,折身回來時,便看見琰兒已經在水幻的懷中睡著了。
“蘭兒,時辰不早了,朕送你們回宮吧。”
水幻點點頭,小心抱起孩子,跟隨夏侯宸離開了琉璃殿。
夏侯宸將他們兩個送回寢宮後便離開了,走時候對水幻微微示意,水幻點點頭,便吩咐乳娘好生照顧孩子,也就會自己的寢殿休息了。
而此時此刻,本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夏侯琰,卻忽然頑皮地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假裝翻了個身,見守在身邊的乳娘也已經睡熟,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來。他滿心歡喜地盯著窗欞,仿佛那裏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
果然不一小會,卻見從那扇窗戶裏,赫然翻進一個人來。琰兒歡喜道:
“師傅!--”
來人速度極快,便在眨眼間就到了夏侯琰跟前,他先是手法純熟地點了乳娘的穴道,這才伸手摸一摸夏侯琰毛茸茸的腦袋,低聲道:
“臭小子,大半夜怎麼還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