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眼睜睜看著表哥被打成這個樣子已顧及不到那麼多,她索性把另外一隻靴子也扒了下來,赤著一雙纖足,一拳打向半頭磚。她的手臂卻被陰陽臉老幺抓住扭到背後:“三姑娘不要這麼凶嘛,小心找不到婆家的!”
一隻手便不安分地往她身體凸出凹進的地方亂摸。
半頭磚辛七和鐵金剛胡猛又在大笑,笑得輕佻而可惱。
胡猛一手捏住林鈺的小下巴頦,一手把她那隻靴子提到麵前,眼睛裏帶著一抹猥瑣的笑,一張閃著幽暗青光的蛤蟆皮臉便在她麵前晃來晃去。看到這樣一張麵孔林鈺的胃突然一陣緊縮,膽汁都吐了出來:“臭無賴,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本姑娘,否則本姑娘發誓今天一定要你死得好看!”
胡猛臉上露出一個害怕的表情,忽然又仰麵大笑,一連叫了三個“好”字:“大爺就喜歡三姑娘這種性格。”笑聲未歇他的身體突然如受重力向下一弓,驀地又如一枚彈丸彈起,喉嚨口兀自拖著那聲冗重的悶笑直向路旁的人叢中落下去。
人叢呼地作鳥獸散開,他重重地跌在路邊。最後的一聲笑在迸出喉嚨的一刹那變成了重重的一聲呻吟,聽起來十分怪異。
事情的發展簡直太突然,太離奇,太不可思議了,鐵金剛胡猛連自己是怎樣飛出去的都不知道。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場中。
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什麼時間出現的,更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怎樣出現的。這個人的出現與鐵金剛“飛”出去一樣的突然,一樣的離奇,又一樣的不可思議。
但有一點人們都清楚——胡猛的“飛”出去一定跟這個黑衣人的出現有關。
半頭磚辛七和陰陽臉老幺一愣之下忽然回過神,老幺拋開林鈺,兩個人一左一右橫在黑衣人身前。他們看不到對方的麵容,因為一隻竹笠遮住了他的臉,隻可以看到他那一身單薄的黑衣服和懷中抱著的一把長劍,劍鞘是烏黑的劍柄也是烏黑的和他身上的衣服一樣的黑色。
黑衣人一直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冷冷地說:“三個打兩個太不公平了。”
“所以你想算他們一個?”半頭磚辛七握緊拳頭示威地晃了一下兒。
“我從來都是一個。”黑衣人冰冷的目光穿過竹笠凝注著遠方。
“你要怎樣?”半頭磚瞪著他。
“我不喜歡見人以強淩弱。”
“其實,見到這種事你完全可以閉上眼睛。”
“問題是就算我要閉起眼睛也已經晚了。”
“確實晚了。”半頭磚辛七點頭,很認真,很惋惜地:“因為直到你死你的眼睛也不會閉上了。”他望了陰陽臉老幺一眼,一霎時兩個人的眼睛裏都充滿了殺機,他們在黑衣人一左一右拉開一個“二鬼把門”的架勢,大有“如果想過去隻有從我們弟兄兩個的屍體上踏過去”的神氣。
黑衣人依舊佇立不動,他並沒有要過去的意思。
一陣透骨的冷風吹過來,黑衣人單衣下的身體肌肉緊繃,他的皮膚已凍得發青但是腰板依舊挺直。
天地間突然有股說不出的蕭索與肅殺。
胡猛一瘸一拐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現在已不像鐵金剛倒像一隻被一腳踩扁的泥人。天知道他這一跤跌得有多重,但是沒有落個骨斷筋折已是萬幸。三個人中隻有他才真正知道這個黑衣人的可怕。
“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朋友請道個萬兒出來。”
黑衣人依然不疾不徐不嗔不喜泰若山嶽,這份山一樣的沉著足以使人窒息。
“我要是你現在就閉嘴走開,因為這對你隻有好處。”黑衣人一雙眼睛在竹笠後閃出刀鋒般的寒光。三瘟神都不覺打了一個寒噤,自從他們出道以來還沒有什麼人使他們害怕過,但是現在他們卻怕了,從發梢直怕到骨頭縫中。鐵金剛咽下一口氣,向黑衣人拱了拱手,抽身帶著他的兩個兄弟在眾人的哄叫聲中落荒而逃。
林鈺被三瘟神一番戲弄這時才得空蹬上她的一雙靴子,不料隻這片刻工夫黑衣人已經徑自走遠了。她和柳風笛對望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神中都有一抹同樣古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