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百般疼愛我的母親,就注定有個萬般從嚴的父親。其實爸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爸也是十分疼愛我這個兒子的,隻是實在是我不爭氣,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失望。
我是高二那年輟的學,雖然爸望子成龍的希望破滅了,但並沒有過多的責怪我,而是通過朋友介紹我去李誌勝那兒學室內裝潢。
而那個時候我早已經瞞著家人跟徐巧在市集同居了,輟學也正是因為心思從學習上移到了賺錢上,為了讓徐巧不必那麼累,漸漸地落下太多的課程,就幹脆不讀了。
而當時的徐巧也早已經沒讀書了,在市集給飯店打雜,賺錢供他弟弟繼續讀書。
我學裝潢還是在市集,所以我和徐巧還是偷偷住在一起,那年徐巧的身體很差,可能是太累的緣故,三天兩頭就要去醫院打點滴。
她說她不想跟家裏說。
我能體諒,我們村重男輕女的觀念依舊很重,尤其是徐巧她爸媽,她甚至會被家人無情無義,殘忍的誤認為她是在外麵不願工作,騙家裏的錢,所以才裝病。
我決定扛下她所有的費用,好好照顧她。但我跟李誌勝學徒是沒有一分錢工資的,隻管吃住,所以我又一次丟棄了自己的路,賺錢養活我愛的徐巧。
可到頭來,這一切換來的終不過是她的背叛而已。
……
“李師傅,這條香煙是我孝敬您的。”我來到了一棟正在裝修的樓房內,站在李誌勝背後恭恭敬敬地說道。
李誌勝轉過身,打量了我一眼,笑了笑,說:“喲,這不是霍宇森嗎?我以為你另謀高就,輝煌騰達去了呢,怎麼又回我這裏來了?”
他分明是在諷刺和挖苦我,他也根本看不上我手裏的這條廬山。
我僵硬地遞著那條香煙,麻木地站著不吭聲。
“年輕人要腳踏實地,我帶了這麼多年徒弟從來就沒有遇到過像你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打聲招呼就直接不來,你以為你誰啊,我求你跟我學是不是?要不是看在我哥們的麵子上,誰特麼的稀罕帶你。”李誌勝教訓著我。
他見我還算識相,奪過了我手裏那條香煙,說:“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過去把桶裏的水泥漿給打了。”
我卷起袖子,拿起打水泥漿的機器,放在桶裏開始忙活起來,可是機器轉了幾下,忽然就停了下來,接著就聞到了一股塑料皮燒焦的味道,機器短路了。
“什麼玩意?你一來就把老子的機器給搞壞了。”李誌勝衝過來,奪過機器,用力一把將我推開,我腳後跟被電線絆住了,往後跌坐下去,右手按在了一塊鋒利的菱形鐵片上,手掌上立馬被割出深深的一道口子,鮮血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
“你知道這台機器多貴嗎?你得賠。”他說。
“李師傅,你不要冤枉我,看接線就知道剛剛你拆過這台機器,裸露在外麵的銅線還是嶄新的,難怪我一來就見你苦惱地在這裏躊躇著,原來是攪拌機壞了。”我揭穿他說道。
李誌勝做賊心虛,過來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拽起來,說道:“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特麼還敢說我冤枉你,我說是你弄壞的就是你弄壞的,你賠也得賠,不賠也得賠。”
我跟他翻臉了,憤怒地甩開他的手,說道:“你這個仗勢欺人,自命清高的卑鄙小人,擺明了就是想訛我,告訴你,我也不是非要學你這個破裝潢手藝才能在這個社會上立足的,而且你的手藝也不過如此。”
李誌勝用力打了我一拳,我手上受了傷,打不過他,最後隻能是白白地挨了他一頓揍。
重新學徒之路還沒開始,就又以失敗而告終,我回村後,沒敢直接回家,而是跑到河邊,撿了一些藥草,用石頭搗碎,敷在手掌中的傷口上。
王娟提著一桶衣服來到河邊清洗,她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她,但是我們卻僅僅是彼此看對方一眼,似乎比陌生人還要陌生,我與她的婚姻注定是一個悲劇,注定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犧牲品。
我主動走了過去,問道:“王娟,難道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王娟扭頭看著我,沒有說話,她把視線落在我那隻受傷的手上,雙手往自己衣服上擦幹水,抓住我的手,然後從自己的衣服邊上用力撕下一塊布條,給我手掌包了起來,然後接著清洗衣服。
“王娟,你,你能不能跟我說說話。”我坐在她旁邊的一塊石頭上,說道。
既然爸媽已經替我把結婚證領了,那我與她的夫妻關係是注定改變不了了,那麼我應該學著適應,而且看得出來王娟其實是個很孝順的女人。
況且是我對不起她,換做是一般的女人,她應該恨死我了,可是從她的眼神中,我看不到恨意,但怪罪之心肯定是有的,要不然她也就不會一直不與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