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唐軍來勢雖凶,然其兵力分散,並非無法戰而勝之。”沙飛駝恭敬地行了個禮,暢暢而言道:“我龜茲目下有兵兩萬餘,敵有兵一萬二左右,是敵之倍矣,然則,我軍善守不善攻,若是與敵決戰沙場,實非其敵手,於闐、疏勒兩國之敗便是明證,然則,我軍乃是衛國之戰,若能上下齊心,卻未必沒有一線勝機,陛下明鑒,蒲昌一線之敵有兵近七千,又是養精蓄銳之兵,但卻非唐軍主力,不過是守備軍罷了,其攻守之力並不比我軍強上太多,而沙雅一線之敵軍皆是百戰之師,人數雖少,卻精銳難敵,不可等閑視之,隻是該部千裏奔襲,其鋒雖銳亦疲矣,並非不可敵,末將有三策可供陛下斟酌。”
一聽沙飛駝話裏話外透著有戰勝唐軍的自信心,那班立時來了精神,忙不迭地說道:“哦?將軍但講無妨,寡人聽著呢。”
沙飛駝點了點頭,略一沉吟之後,接著開口道:“而今之道,當務必分割敵軍,切不可令兩部唐軍合而為一,否則我軍難有勝理,此間利害陛下當能明了,無須末將再多言矣,然則,要想戰而勝之,強行分割敵軍卻也非易事,末將之上策為棄蒲昌一線之敵軍於不顧,隻以少量兵力堅守萬賀城,擋住敵軍進軍我王城之道路,而後放棄維澄城,舉國之兵聚集於王城附近,以步軍守城,騎兵遊弋於外,尋機全殲敵主力於王城之下後,再出兵萬賀,迫使敵劉七部回軍自守,一旦如此,當可保我龜茲無虞;中策為放蒲昌一線之敵長驅直入,以少量兵力堅守王城,利用我王城高大堅固之優勢,及蒲昌一線之敵無戰事之經驗的弱點,保住城池不失,而我大軍主力則一分為二,以五千兵力死守維澄城,其餘各部主動出擊,抄了蒲昌一線之敵的後路,來個甕中捉鱉,一待蒲昌一線之敵覆滅,敵軍主力便成無本之木,勢必無法持久,此戰當勝矣,然則,若是敵蒲昌一線之敵不輕動,而是徐徐而進,則我軍恐反處被動之境地,此計確有不妥之處;至於下策,那就是集中全國之力,做出與敵一路決戰之姿態,誘使另一路敵軍全力赴援,而後半路設伏,強行與敵決戰,不惜代價破敵一路,而後方能求和。”
“唔。”聽完了沙飛駝的分析,那班並沒有急著下判斷,而是默默地尋思了好一陣子,皺著眉頭看向始終不發一言的白素心道:“王叔,您以為此三策該當如何取舍?”
白素心自持出身高貴,向來不怎麼瞧得起沙飛駝,但也知曉沙飛駝在戰略戰術上頗有一套,此時事關國之存亡,倒也沒了往日定要駁斥沙飛駝之言的心理,一聽得那班出言相詢,立馬出言道:“陛下,沙將軍所言之三策都有些道理,然則老臣以為唐軍蒲昌一線之敵準備充分,又是養精蓄銳之師,若是放任其進入我國之境,恐難抵擋矣,倒是唐軍主力雖善戰,卻是強弩之末,誘之於王城下,聚而殲之卻是可行,隻是敵軍主將恐非莽撞之輩,若是敵不上當,我軍恐陷被動之局麵矣,當得設法誘之入圍,依老臣看來,不若我軍裝出全軍出擊萬賀城之勢,造成王城空虛之景象,誘使敵長途來襲,而後大軍回援,聚殲敵於城下。”
”不可,不可,若是敵一鼓而下王城,我軍豈不是失了根本,此計太險矣!”那利一聽要唱空城計,嚇出了一頭的冷汗,白素心話音一落,忙不迭地出言反駁道。
“哼!”那班對於那利上回建議趁唐與西突厥大戰之際漁翁得利的建議導致滿盤皆輸的下場兀自難以釋懷,此時見那利又跳將出來對眼下的戰事指手畫腳,頓時怒從心起,冷冷地掃了那利一眼,不滿地哼了一聲,嚇得那利忙閉口退到了一旁。
“二位將軍既然所謀甚合,寡人倒也不怕冒此危險,隻是誰人領兵於外,何人敢堅守王城?”那班自是知曉與唐軍按部就班地打將下去必是負多勝少的局麵,到了此時也顧不得冒險不冒險的了,沉吟了一下,問出了個關鍵性的問題——以少量兵力堅守城池是件艱難之事,非有大勇之人不可為之,而領大軍於外,不但風光而且軍權在握,一旦大勝,聲名盡歸其所有,自然是為將者之最愛,一個是苦差事,一個是風光的職位,其中的高下自是不可同日而語,那班此言一出,白、沙二人全都沉默了下來,誰也不想搶著開口了。
照理來說,白素心深通守城之道,自是由他來守城為妥,況且沙飛駝是個戰陣高手,守城卻未必是其拿手之好戲,問題是白素心乃是王叔,又久任大將軍之職,軍中故舊極多,沙飛駝初來乍到,在軍中威望遠不及白素心,能不能指揮得動全軍尚是個疑問,那班也不敢將舉國之兵托付給沙飛駝,畢竟王城可以失,大不了真守不住時,先放棄了,以後再奪回來便是,可舉國之軍卻是損不得的,如何抉擇也著實令那班左右為難的了。
眼瞅著大家夥都不出言,沙飛駝無奈之下,率先站了出來道:“陛下,末將願守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