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帝都洛陽城
“啪,啪……”一滴一滴的水滴落在石階之上。正值盛夏,洛陽地處南方,說起來也算是涼爽,可這幾日不知是怎麼的,盡出奇的熱。許是受炎熱天氣的影響,皇帝蕭豫的脾氣也一天一天的暴躁起來,不過幾日,已有十幾名宮人無辜受牽連,殺的殺,罰的罰,一時間秦朝皇庭之中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觸怒龍顏。
幸得今日夜間下了一場夏雨,消了幾分白日的暑氣,添了絲絲涼意,守夜的還都慶幸今兒個運氣好。晚風帶雨輕輕的吹著,掌燈時分,承明殿內,重重守衛的書房之中,桌上擺著的一盞尤冒著滾滾熱氣的六君子湯,清淡悠然的香藥味隨著蒸汽彌散在書房中。
身穿墨黑色常服的秦國帝王端坐於書桌前,當年戰場之上意氣風發的年輕國君,已然老去,鬢間白發已生,眉宇間有著成熟與內斂,但眼中的光芒卻閃爍著說不出的哀傷。
難得的清涼夜晚,蕭豫因天氣而起的煩躁好了許多,批起奏折來也覺得順手些,不知不覺就批到了深夜。一旁的宮人因著規矩本該上前勸說這位坐在禦座上的君王早些休息,可君上幾日來的喜怒無常又讓眾人畏懼不敢上前。
承明殿大門輕響,從門外推開一道隻容一人通過的縫隙,走進一名身穿宦官服的男人,來人大約四五十歲的樣子,體態微胖,嘴角諂媚的笑著,微躬著身子,手捧一份卷軸,急促的走至禦駕前跪下。“奴才廖溫,參加陛下。”
聽到請安聲,蕭豫才發覺有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批改著手上的奏折,“廖溫,你這麼晚來有什麼事啊?”
本來深夜晉見君王,無召不得見,擅闖乃是死罪。但這廖溫卻是不同,自幼進宮,第一個伺候的主子就是蕭豫,一伺候就伺候了幾十年,無論是奪嫡之爭,還是蕭豫登位後權臣霍氏一族密謀造反,與其的皇位之戰,就連秦國建朝前的統一之戰也隨侍在側,可謂是狂風暴雨中一路走來。蕭豫為人冷酷,但對廖溫還是不同的,早年更將‘羅刹‘與‘修羅‘一並交於他,直到幾年前才將‘修羅’交於了新進的第一殺手仲孫一。廖溫雖未有怨言,但心裏可不好說了,也許梁子就是這樣節下的,多年來仲孫一、廖溫兩人麵合心不合,爭鋒相對。蕭豫看在眼裏,卻不知為何從不過問,也正因為如此兩人的矛盾日漸加深。
“稟陛下,奴才手下的人上報了些事,因事態緊急,奴才這才深夜前來。”邊說邊將手中的卷軸舉過頭頂。
帝王抬手示意殿內宮人全部退下,總管太監陸理稱諾,抬手示意眾人退下,頓時,眾人如蒙大赦一般,紛紛退散而出,直至殿內隻餘君臣兩人。
“廖溫,呈上來。”
“諾”廖溫走上台階,將卷軸呈於君豫。
蕭豫用手挑開繩結,看著卷軸上的內容,來來回回的看了幾遍,卻一直沒有說話,隻用著兩指敲擊著桌麵。
廖溫無言的站在一旁,空曠的大殿之內隻有那敲擊桌麵的聲音飄蕩在空中。
蕭豫的聲音不大卻透出尊貴和與生俱來的威嚴:“玥兒呢?”
“楚女官今天沒當值。”廖溫回道。
蕭豫頷首,清冽的聲音淡淡的說道:“廖溫,讓人去叫玥兒來。”
上前一步拱手行揖,“是。”廖溫走出殿門對著門旁站著的陸理說道:“陸大人勞煩你去把楚女官找來,陛下召見。”
招過小太監吩咐下去後,陸理來到廖溫身旁說道“廖大人言重了,你我之間何須客氣,陛下急召楚玥可是有什麼大事……”
“機密之事千萬別多打聽,陸大人慎言。”一甩拂塵打斷陸理,廖溫謹慎的看了看四周。
“是我失言了,廖大人莫怪。”此後便不再說起這個話題,兩人相攜著立於殿門外,三不五時的聊上幾句,甚是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