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麟擺了擺手,我本以為他會說“這道理我懂”,繼而他便收拾行李卷鋪蓋走人,卻不料他與我那年事已高的師傅有的一比。隻見他他擺了擺手後,仍舊是一臉的笑意,道:“銀鈴,你倒是與我見外了,我自然是不會走的,你莫要口是心非了。”
我強忍著不去齜牙,轉過身背對倉麟,對上身旁男子的眼,幽幽一笑,問道:“你是誰?”
男子未開口,又是被倉麟插了足,聽倉麟道:“他不就是你的那條小白蛇嗎,你不認識了?”
我真心不喜歡這頭白龍,插話插話老是插話,我好不容易想到與身旁男子搭話的機會,卻是被他硬生生撥開。但是,當我聽到倉麟說身旁的這位男子正是我那條大白蛇時,不由將身子轉向了他,滿臉訝異的對倉麟道:“怎麼可能,你開什麼玩笑?!”
我一直將阿四當做一條普通的蛇來看待,想說就算他年齡大一些,也不會到成妖的地步。
我眼前的男子若是阿四的話,可不就是代表阿四早已成妖,或是化魔了?年齡,不倒比我還大的多了?
若是這樣,我還成天將他擁在懷裏,戲耍也好,嬉鬧也罷,總之是將自己所有的麵目都暴露無遺了,這下,有人告訴我這位長的俊朗的男子就是阿四?不行,這怎麼可以,絕對不可以。
我方才所有的華美的遐想就將幻滅於此。
要是見過了我平日裏最真實的模樣,就算我再怎麼刻意用其他姿態掩飾,亦都是於事無補。
我好不容易與一人對的上眼,而上天,就如此殘酷的將我所有的殘缺端倪展露在此男子眼前?可真是天要亡我也。
我匆匆將目光放在了身旁男子身上,仔細打量細心端倪一番,許一陣子後,咽了口唾沫,輕著聲音喚了一聲:“阿-四?”
男子聲音沉穩,道了一聲“是。”
碎石,大雨,同時落下。我頓時感覺重心不穩,腿一軟倒了下去,心中兩排淚如波濤洶湧停不下來。
上天,真的是要我孤獨終老。
終是沒了夏日的嚴酷,在幾場大雨的洗禮之後,早秋它並著絲絲溫涼就這麼來了。我駕著腿懶散的坐在亭子內的石椅上,桌前布置著前幾日從集市上買來的吃食,和清水煮砂糖。
正對著亭子的喬樹下,擺著一張自製的小木桌,好似是用殘餘的樹枝做的,用數跟小藤條捆綁牢固,乍看是有有模有樣的。
阿四與倉麟正閑坐在那處,不知聊些什麼,我冷然的望了眼他們,閑閑的將一塊甜糕塞進了嘴裏,自那日阿四的事之後,我的胃口就如此刻的生活一般渾噩起來,成天吃睡了睡了吃,已然對美好的生活向往灰了心。
日子在往後一點的時候,仲秋時分。
我早前種的果樹等都已經有了滿滿的收獲,這時候,我便是欣喜若狂的想著怎麼將最甜的果子挑出來先吃掉。而今年的秋天,我種的最大的一顆果樹下,已是被兩名身著白衣的男子侵占了,那早前用來墊腳的石頭也在前一次的事件中被撞碎,於是我思索一番,將目光轉向了樹下的那二位男子。
男子們用餘光瞄了一眼我,他們好似察覺到我眼中的意味來,竟在同一時分站起身來,往各自的身後退了幾步。
哎喲,理固當然,借宿客們倒也知道客氣,我邁著閑散的步伐,走到他們二人中間時,分別望了他們一眼,又是伸長手將他們推到了一旁。
掉成渣的樹蔭下,我低頭望了眼那張他們自製的木桌,一隻手垂於身後,而用另一隻手測了測其的堅固性。抬頭望了眼樹上的果子,再是提著一口氣,剛要抬起一隻腳,便聽左右耳分別傳來了二者的聲音。
阿四清冷的說道:“銀鈴,這成不了。”
倉麟夷淡的說道:“這可不是要把你摔慘嘍?”
我伸手摸了摸肚子,抓起了一坨肉來。
我有意的輕咳了一聲,沒好氣的對他們說道:“你們閃邊去,什麼意思是,我也沒重到那地步。”
耳邊傳來若有如無的聲音,道:“那桌子應該是承受不起的。”
我狠狠的望了眼倉麟,還沒道出些話來,便聽倉麟委屈道:“那句話明明就不是我說的。”
於是我又將憤目轉向阿四,威脅道:“小心用詞。”
我屏住呼吸,緩緩的抬起一隻腳踩在了木桌上,又是將另一隻腳抬了上去,桌子輕輕的搖晃了一下,繼而穩穩的不動了。我踮起腳摘了一顆較大的果子,繼而鬆了口氣,稱心的將頭轉向他們,還未將得意的話講出來,便是一聲“吧唧、嘎吱”——
生活,還真是處處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