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一路尾隨著老太太身後,很快到了東香苑。
“姑媽,方才人多嘴雜,我也不好狡辯什麼,可是我是什麼樣的人姑媽您是最清楚的,您可別被婉娘那鬼丫頭給騙了,是她設計陷害我的。”柳姨娘見老太太遣走了屋內的人,這才道。
“是啊老太太,當真不是您看到的那樣,您沒來之前,您都不知道大夫人和大姑娘怎麼欺負姨娘的,您知道姨娘性子急,哪裏受得了那等委屈,姨娘動手打大姑娘也是被逼的。”姚媽媽一麵攙著老太太坐在羅漢床上,一麵為柳姨娘幫襯道。
老太太閉目養神,重重的歎了一氣,須臾睜開眼睛,對著正在為她拿捏肩膀的姚媽媽擺了擺手,姚媽媽會意福了福身,轉身看了眼柳姨娘,便退了下來。
“燕兒,你當真姑媽老糊塗了,分不清誰是誰非嗎?”老太太端起手邊的茶盅,用茶蓋拂了拂浮在水麵上碧綠的茶葉,輕抿了一口,口氣語重心長道。
聞言,柳姨娘皺了皺眉頭,臉上蒙上了一層疑惑的神色,不解道:“竟然姑媽知道是婉娘設計陷害我,那為什麼你還要護著她?莫非姑媽的心當真被她給收買了?”
老太太緩緩擱下了手中的茶杯,清脆的撞瓷聲在幽靜的屋內顯得格外響亮,看了眼柳姨娘直搖頭:“燕兒,倘若今日我維護了你,你麵子是保住了,但你可曾為我想過?叫下人看去了,隻會說我這個老太太偏心眼,徇私枉法,幫著侄女欺負她長房的。日後叫我如何管教下人?”
柳姨娘撇了撇嘴,心裏雖還在記恨老太太方才在下人麵前訓她,但嘴上卻道:“是,姑媽慮得長遠,是我太衝動了。”
老太太伸手安慰般的拍了拍柳姨娘的手背,歎聲道:“說句你不愛聽的話,雖說你我是親戚關係,你爹又曾支援過上官府,妾室卻及不得正室,你以後少跟她較真,怎說她也是上官府的大夫人。方才你可瞧見了婉娘脖子上那塊玉如意?”
這話雖說得沒有錯,但卻在柳姨娘耳朵裏格外的刺耳難聽,她最恨有人拿妾室跟正室的身份說事,慕容氏頂著個大夫人之名,卻是個柔弱無能的窩囊廢,一樣也不精,哪點像大夫人該有的架勢?若不是當年她救濟慕容家,她慕容氏還能安安穩穩的當上官府的大夫人?以她顯赫的家世和美貌,慕容氏拿什麼跟她比?又憑什麼跟她比?不過是一個生活在她光環下的陰影罷了。
“瞧見了,不就是一串假貨的玉如意麼。”柳姨娘不以為意道。
老太太鬆開了手,拿起剪刀,修剪著擱在桌案上的月季花,餘光瞥了眼柳姨娘,微微一哂:“那串玉如意可不是假貨,那是當年木王爺出征討伐匈奴時帶了兩串玉如意,一串送給了當今皇貴妃,而另外一串在世子爺成年禮上,贈予了世子爺。”
柳姨娘迅速反應了過來,微微一怔,吃驚道:“聽姑媽口氣,是說木世子爺把那串玉如意送給了婉娘那丫頭?”
“嗯!”老太太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傍晚琥珀去禦書齋接婉娘回房時,見到婉娘跟木世子爺在一塊,聽琥珀的口氣,婉娘好像跟世子爺早就相識了,世子爺還親自為婉娘戴上了玉如意,還說日後有什麼麻煩,就去木王府找他。今日你打了婉娘,倘若因此得罪了世子爺,隻怕你到時候怎麼個死法都不知道,這也是因為我今日為什麼在下人麵前訓你一頓。”
聞言,柳姨娘激動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臉上寫滿了質疑和不信,“按姑媽的意思,是說世子爺看上了婉娘那丫頭?依我看琥珀被您打發到婉娘身邊,受了婉娘的教唆,在您麵前胡說八道。您別看婉娘年紀小,心機可是重得很,您可不能被她給蒙了。”
“那是你對婉丫頭有成見,她不過是個孩子,縱是有心機也是為了保護她母親。”老太太語長心重道,擱下手中的剪刀,看向了一臉兒不甘心的柳姨娘,又道,“再說了,琥珀跟我這麼多年,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了。”
柳姨娘沉默不語,手上的繡絹被她捏得都快要被撕碎了,老太太言下之意是要她退一步,可是一想起方才被婉娘打了一個耳光,心頭那團火就燒得更加旺了,這口氣她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吞不下,又如何讓她息事寧人?
老太太看出了柳姨娘眸中的不悅神色,意味深長道:“上官府的女兒還從未有哪個能嫁給皇親國戚,將來世子爺可是要繼承王爺的王位,倘若婉丫頭真的能有那造化,被世子爺看上了,那可是為上官府沾了不少光啊!”
聞言,柳姨娘皺眉道:“這怎麼可能,且不說世子爺家世顯赫,但他跟婉娘年齡相差足足有一輪,世子爺怎麼可能會看上婉娘?”
“誰說不可能?男大女小這也是常有的事兒。”老太太皺了皺眉頭,有些反感的反駁道。
柳姨娘心中更加不安的打鼓,沒想到婉娘那死丫頭竟然被世子爺給看上了,衝她今日敢當眾扇她一個耳光,倘若婉娘嫁進了木王府,必定會乘機報複她,後果想想都覺得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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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疼疼……”
大夫人為婉娘臉上擦藥水的手不由縮了回來,心疼的看著婉娘右臉上的紅爪痕,歎了一口氣,“瞧你這丫頭,嚐到苦頭了吧?今日你做得太不該了,怎說你姨娘也曾支援過你外公,是我們的恩人,怎能以怨報恩呢?再說了,長輩的事哪裏輪得到晚輩插手,母親知道你一片孝心,見不得別人欺負母親,可你今日在那麼多下人麵前跟你姨娘撕破了臉,叫人看了,隻會說我這個母親教子無方,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