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榣山後落在我最初看見他的那塊巨石上,他走在前頭,白衣似雪纖塵不染,偶有南風吹過,將寬大的衣擺撩起一角卷起一朵白色的花,白日刺眼的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清俊的臉尤其顯得好看,他那束的極嚴實的領口,沒有露出一絲可以叫人遐想的餘地,更叫人懷疑天上那些神女仙娥們的審美。
潑墨一般的青絲用一跟碧色發簪用不知道什麼法子束的極齊整,步履輕緩沉穩,走至一處山壁前,抬手一拂袖一道青光慢慢閃動成一個巨大的閃著青色的光圈,漸漸隱去後山壁逐漸透明,原是一道結界,難怪我時常來榣山上玩兒卻始終繞圈子從未到過山頂。且不說我其實迷路的本事已出神入化,破不了結界就是方向再好也到不去山頂罷。
順著青石台階往上,走了一半我覺得有些累:“師父,為什麼我們要爬山上去?”他一邊走一邊道:“散步。”
我多踩了幾個台階小跑著跟上去:“師父喜歡散步這是個好習慣,隻是我背著你這把貴重又沉重的琴,實在是有些吃不消,您能不能將我送上山再回來散步啊”
沉淵回頭看著我,我分外懇切的點點頭,他轉頭一臉奇怪的看了我半晌:“我為什麼要送你上去?”
我覺得神仙的思考方式可能和我們海獸不是很一致,他不能理解我拿著琴很重沒有散步的心情,他是個上神思考模式可能較尋常的仙人就更不一致,我除了靠自我安慰外也沒什麼法子,我雖說會一點點飛的本事,但我並不知道現在是要往哪裏去,也怕把握不好一下子摔出毛病來隻能跟著他後頭慢悠悠的散步,沉淵停住腳步上下看了看我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救你一命,實在想不出叫你如何報恩。”
我現在可以肯定神和海獸的思考模式是不一樣的,但我不覺得我可以屈於沉淵對我的磨練,“師父,我常聽人說,施恩不圖報,您這樣尊貴的神肯定比之他們更加清高善心,我想您肯定不會圖求我這種海獸的回報,我能做到的事您一隻手指頭就解決了何必麻煩,再來我是你徒弟,一般情況下不是應該愛護幼小才對麼?”
我一番話說的比之之前更加誠懇,沉淵想了一會點點頭,我覺得一定是我這次的誠懇有了作用,看來態度決定一切,就連這個不食人間很多年煙火的上神也都吃這一套,真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可喜可歎。
沉淵說:“也是,這麼簡單就報了恩顯示不出我這個上神的身份。”
會飛這種事真是修仙的第一大好處,轉眼就到了宮門口,長玨宮三個字題的流風回雪,如綰秋蛇勢如斜而反直,門前兩個一看就是靈氣十足的仙童左右各一,齊齊行禮“君上。”
師父淡淡恩了一聲,仙童兩人轉身合掌退了身後的宮門結界,直至進了長玨宮兩個仙童都未曾看我一眼,我覺得很高興,終於有人在我走在沉淵後麵沒有熱切注目,這讓我對這兩個仙童有了千萬分的好感。
進了長玨宮大門,入眼盡是一模一樣建造的宮室,兩根楹柱凜凜立在兩旁好在每處都題了匾額高高掛在上頭,沒有常人說的仙氣繚繞也沒有金光閃耀,房屋頗大氣隻是擺設略看著陰沉了些都是些沉重的青灰宮牆。
師父說:“你去住後麵的清江院。”我再次鬆了口氣,終於可以回去睡覺了:“那這琴?”沉淵轉身向我十分隨意一拂袖子,懷裏的琴化為一道白煙,我驚了一驚,他顯得淡然又淡定的給我解釋了一下:“那琴是我法力衍生之物,我收了法力自然就沒有了。”
此時說什麼都不能表達我心裏對於這位上神的崇拜之情,這麼重的琴讓我從地上抱到天上再抱著回到地上,還能麵不改色的說出這樣的話,縱然我算得有一副極好的脾氣,縱然這是我的救命恩人,縱然我現在寄人籬下還是覺得萬分生氣,我覺得必須要表示我是個不畏強權的好徒弟,威武絕對不能屈,我正色道:“師父,你有沒有一點覺得這樣做不大合適?”
他一臉奇怪的看著我道:“這些蟠桃你拿去吃了吧。”說完轉身走了幾步頓了頓又說“對了,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我覺得講道理這種事情是要站在同一水平線上才能談的,我現在很明顯武力腦力體力和臉皮都達不到這個界線,悻悻然轉身去找我往後要住的清江院,被師父從後頭叫住“九黎,讓芫畫帶你過去。”
我轉頭一看這個芫畫是個模樣生的十分秀氣靈巧的宮娥,瞧著明豔照水的細嫩臉龐,一雙眼睛生的十分好看,微微上翹的眼尾似含了一抹春意,新柳一樣的細腰,,襯著一身水波藍的衣裳顯得尤其清靈素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