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二師兄倒酒的手頓了頓:“這麼一說的確有點。”

我將杯子伸過去:“二師兄你知道師父的那個女徒去哪兒了麼?”

二師兄道:“不知道。”

我始終覺得我與她有關係,蘿芙月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衝著我來,我與她素未謀麵,近日無仇她卻要害我那大約就是往日的怨,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事情總要有個了結的時候,若是想像上回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害死她一樣害死我,那便太小看我九黎了。

他端著酒杯悠悠道:“對了,我想起一樁事,我前日回東海的時候聽叔父提起你的那個義妹,叫千碧的,說是有了扶欒的孩子,朝四海及各山送了請柬說是為二人成親。”

我愣了愣:“沒聽師父說起這事兒,我一早前回海子裏也為聽說要娶親的事,她總算是求仁得仁,我祝福她。”

我倒了杯酒碰了碰二師兄的酒杯一飲而盡:“我不在海子裏的這些年,苦了她了,如今我總算了了這一樁心事,對千碧再無牽掛。”

二師兄道:“你似乎並不高興這婚事?”

我靠在椅子上轉過身看著餘暉透著絲絲縷縷的雲層渾厚的布著一層:“算不上,千碧總是我妹妹,即使當初我和她之間有些什麼,現如今也都煙雲盡消了,我畢竟也沒失去什麼。”

我繞到書齋,侍女說師父還在裏頭修注精典,我伸手敲了敲門,師父在裏頭應了聲進來,我靠著屏風看著師父在精典上頭修注,他抬頭道:“見著了?”

我點點頭想了想又搖搖頭,師父道:“又跟誰喝酒了?”

我道:“跟二師兄。”

師父道:“過來。”我拉了張椅子坐在師父對麵,他從背後暗格裏取出青瓷瓶子倒了一粒在我手心,我看著藥丸道:“師父你裝藥的瓶子都是一樣的,怎麼區分?”

他想了想:“憑感覺。”

我將藥丸塞進嘴裏,舌尖漫著極苦的藥味,我端起茶滿滿喝了一大口衝了衝藥味才皺著眉頭問道:“師父這是什麼藥這麼苦。”

他道:“解酒藥。”

月華漸生,外頭的晚風順著窗欞縫吹進來,燭火忽明忽暗映在師父的白色長衫上頭,我支著頭定定看著師父認真修注精典的眉目神情。

我道:“今日聽說千碧跟扶欒快成親了,師父可收到請柬了?”

師父點點頭嗯了聲:“讓長澤送份禮去即可,你留在山上吧。”

我道:“千碧本是我妹妹,她成親這樣的大日子我卻不能親手將她的手交到她夫君的手裏。”

師父抬頭道:“今日去沒見著千碧?”

我點點頭:“恩,不說也罷,個人自有個人福,我知道她如今得償所願便足夠了,我能不能親眼看著不重要。”

我起身伸了個懶腰:“若有一****離開榣山,師父你一定不能忘了我。”他抬頭將我看著卻未答話。

我突然想起來柘因上回來時說是有個消息跟我說後來去沒去找我的事兒,我道:“師父上回柘因來時說是有事情要告訴我後來卻沒說的事兒跟你說了麼?”

師父道:“沒說。”

我道:“想必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他低聲嗯了一聲又低頭在釋典上點了些圈注。

月色低垂隱隱灑著寒涼的光芒,細細的風順著衣領灌到脖子裏,我攏了攏領口依然覺得寒涼刺骨從心裏透著隱隱的冷,千碧從前雖玩樂不思進取卻也是一個少女的年紀該有的活潑,從小婆婆就說我淡漠,不像個孩子該有的脾性。

人死了以後會到輪回井轉世,喝了孟婆湯便會忘了一切前塵糾葛,浮生如夢追逐再多始終要經曆那一井輪回。千碧求仁得仁能和扶欒在一起實屬不易,即使她不願意見我,總是我對不住她。千碧算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我卻不能親手送她出嫁,看她子孫滿堂。

千碧大婚那日,風曲握著朱紅的喜帖,上頭透金的蓮花並蒂繞藤結一株菩提,到酒窖裏頭來挑埕酒作賀禮順口問我:“師姐你也一起去麼?”

我歎了口氣:“我不去了,你早些回來。”

風曲道:“難道你不想親眼見著她嫁人,往後自能安心再不回去?”

我看了看他,點點頭。我化了易容訣跟在風曲後頭做個小廝,門人見是榣山來的便請進了宴席最中央的部分,扶欒一身朱紅的喜服襯的一張臉更俊美,桌案上極粗的兩根盤著羽鳥的紅燭沉沉燒著,映著扶欒的臉隱隱有幾分血色。握著的紅綢子那頭是千碧,蓋著繡著細致黃蓮花的四角流蘇蓋頭,流蘇細細的垂在肩膀,嫁衣想必是花了極大心思的,連袖口都是細細的繡著大朵大朵的花,腰間鬆鬆纏了幾股墜了鈴鐺的五彩絲絡,肚子已明顯看得出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