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未曾聽說出了什麼事,下次柘因來時你記著問他,省的他閑著無事總找你打架。”
我中午喝了兩壇子酒絲毫不覺得有醉意,這會子剛喝了兩杯便有些暈頭,我支著頭斜斜看著師父有些晃:“師父我覺得眼花,你別亂動。”
他拿過酒杯給我添了一杯遞回來,道:“你喝醉了。”
我一把握住酒杯拍著石桌站起身道:“我才沒有喝醉,我酒量這麼好。”
他微微笑著,我覺得愈發有些暈頭,眼裏似有春日的緋紅的桃花瓣飄落,他就這樣對著我溫柔地笑著,我撐著石桌走到他麵前有些不穩,他一把扶住我:“小心點兒。”
我趴在他懷裏輕歎了口氣,師父的身上有淡淡的沉香味,我猛然記起第一回見著扶欒時,他是剛從榣山回去,身上便有淡淡的沉香味,最後一次見時是因我拒絕了他,他分明瞧見了師父的模樣,卻未告訴我。
我們雖比人有著更加長久的壽命,卻更孤獨寂寞萬分,幾十乃至百萬年長久的壽命,千萬次的經曆滄海化桑田再堆積成海,人活一世死後入輪回井,上一世的痛苦哀愁都化作煙雲消散,我們的壽命長久承受的苦難也比他們多上許多倍。
我若是個凡人喜歡了師父,最多是一世幾十年的功夫,死後便有新的緣分在等著我,可我不是凡人,我是個死心眼兒,喜歡了師父就得一直喜歡下去且容不得旁人來勸我撒手,上一回去元夙君那兒大膽握了回師父的手被師父握緊覺得是個鼓勵,我伸手拿過酒杯遞到他麵前:“師父,我喜歡你。”
師父接過酒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我覺得有些窘促,我自以為即便沒有隱藏的很深也不會被師父這麼直白的把感情晾出來,我拿過酒杯一口飲進閉了閉眼道:“那你喜歡不喜歡我?”
師父握在我腰上的右手緊了緊,沒有答話,我從他懷裏掙紮著爬起來,被他一把拉著又趴回他懷裏,我靠在他懷裏沒有說話,他道:“怎麼不說話了?”
我覺得鼻頭隱隱發酸:“師父你曾說我根骨不錯,我想若再努力些定能過了曆上神的三清劫火,若是到了那時候你願意不願意喜歡我一點兒?”
他沒有開口,我又開口道:“師父這樣的人定值得更好的人來配,或是早已超出六界之外,對於我還看重的男女之情早已超脫看破,師父我臉皮厚你直接告訴我就行了,旁的不用顧慮。”
他低低笑了聲:“我以為你臉皮厚的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臉皮了。”
我掙紮著從他懷裏爬起來,被他握住後頸往前帶了帶,我隻顧著爬起來未曾想他這一出,眼見著就親上去了,他仰著頭我睜大眼睛,這個場景著實就像我酒後強吻了師父,我在心裏想情人之間做這種事情是要先幹嘛,心裏懊悔沒有偷偷去柘因那兒找幾本神仙談戀愛的秘籍來。
他看著我,化了個訣便到了清江院,深潭一般沉靜的眼裏似有暗湧流動,快要將我吸進去一般,我伸手摸著他的臉順手拔下他束發的簪子,漆黑的長發自他的肩頭散落垂至我的胸前,我伸手握著一束,觸手如黑玉一般滑潤沾了夜露的長發有些微濕意,他慢慢靠近將唇靠上來,我雙手交握在他頸後,方才的吻讓我有些緊張,我和扶欒在一塊兒的時候礙於他父親他連手都不曾牽過我,更遑論親吻這回事,這的的確確是我平生第一回他將舌頭伸進來與我接觸雙臂緊緊抱著我有些喘不過氣,從肩側滑落的頭發落在我肩頭與我的頭發融成一片。他伸手拾起落在我臉旁的一縷長發,手撫過我眼睛,聲音低沉而黯啞“早些休息。”
我愣愣看著手中方才還握著的漆黑長發的絲滑觸感,此時隻是還有些許沉香味的空氣,師父這算是懸崖勒馬?
師父解了我封印許我在長澤的陪同下回一次忘塵海,一路上長澤有些陰沉,我帶著他回我在海子裏頭住的地方,先瞧瞧千碧是否還住在我們從前的地方,推了門裏頭積了極厚的一層灰塵,我關上門便帶著他往扶欒那兒去,仆人應了進去通報,讓我和長澤站在門口等候,長澤看也未看我一眼,我心裏有些納悶卻不知如何開口,我想一定是不經意的什麼時候得罪過他,他從前雖冷淡卻從不陰沉的臉色對我,我暗暗轉了頭背對著他,仆人出來答複說是在月華庭等著我們。
月華庭是扶欒家見貴客的地方,我們來是以榣山弟子身份麵見,自然算是貴客要在月華庭麵見,仆人領著進了月華庭,半道兒見著了從前鍥而不舍在我門前紮根兒了好幾日的丫頭苗因,我對她笑了笑,她看見我有些吃驚,手裏捧著的一盤瓜果一連滾落了一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