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著凳子坐在茶君府裏的牆角曬太陽,這麼些年過去了,我喜歡沉淵的心思依舊,靠著牆角曬太陽的愛好依舊,但和多年前早已不一樣,我從前喜歡沉淵是本著要得到他的心思去喜歡,時時想變成他喜歡的那樣去成長,從勤練法術想和他有一樣的階品再到和他有一樣的愛好,一樣一樣我都做到了,但他卻沒有像我喜歡他一樣來喜歡我。
我靠著椅背看著當值的昴日星官,大約是離得近,比我在榣山的時候熾熱的多,我抬手對著陽光,在日頭照耀下整個手掌顯得有些透明,離垢攜了張椅子坐在我旁邊,悠悠道:“不熱?”
我收回手遮在臉上:“熱。”
離垢伸手倒了杯茶握在手裏,遙遙看著日頭,許久沒有說話。
我靠著躺椅來回搖著,隱約瞧見沉淵站在門口,我抬手推了推離垢:“你看門口是不是我師父?”
離垢道:“沒有人。”
我將手蓋在眼睛上,離垢在一旁悠悠道:“這世間有太多人喜歡不辭而別,卻仍心思掛念。”
我知道她在說我,我沒有接話,她又道:“你可有想過你與蒼梧之間如何,與沉淵之間又如何?”
我從椅子上起身,趴在椅子扶手上撐著腮問她:“你說沉淵介不介意我是二婚?”我想了想,我還是少女的時候他都沒有喜歡上我,現在我成過一回親的身份再去找他顯得我臉皮太厚了。
離垢偏著頭想了想,認真的回答我:“不知道。”
梅約來報說是息練小仙來訪,問離垢是否見她,離垢看了看我,道:“帶到這兒來。”
我靠向椅背閉著眼睛翻了翻身尋了個舒適的姿勢靠著午睡:“對付情敵應該挑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小黑屋,你看你這一點就不如蒼梧的夫人,她把我誆到幽冥場的時候我就覺得這才是應該使來對付情敵的辦法。”
我對於符鄰誆我進幽冥場的這個事情其實是比較欣賞的,對於不痛不癢的陷害方式,我更喜歡這種一勞永逸的辦法,要麼我死,要麼我出來讓她死,即使死不了也得生不如死。
離垢笑了笑沒有接話,我靠著椅背看著息練幾乎要與長天融成一色,隻依稀看個水藍色的身影緩步前來,不得不說這個小仙走路是真的慢,我覺得等我睡醒她大約還在走,我雙手合在嘴上大聲道:“姑娘,你走快些,不然我怕你羽化了還未到情敵麵前。”
她似是未聽見一般,緩步走到離垢麵前認真莊重的行了一禮:“姐姐。”
離垢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抬頭看著她:“你叫我什麼?”
息練低頭又輕道了一聲:“姐姐。”
離垢將茶杯握在手中上下打量著她,半天道:“若是按照你的階品叫我姐姐,還早了些,不知你是按照什麼來稱呼我?”
息練麵上僵了一僵,道:“你既是我未過門的嫂子,也是我將來的大姐。”
離垢疑惑道:“何出此言?”
息練道:“義兄說,三年後將你娶進門後便娶我做側位夫”離垢手中的茶杯猛然一傾,半杯碧色的茶水盡數潑在息練水藍色的長裙上,雖未有潑墨山河的寫意,卻挑起出息練隱忍的怒意。
離垢將茶杯猛然放到桌案上,我背對著他們,這一聲響生生將我嚇一跳,離垢道:“梅約你怎的不給息練仙姑椅子坐,我平日是這麼教導你的麼?”
梅約將身後的椅子恭敬的放到息練腳邊,才道:“不是。”
我忍著笑,言下之意便是今日這副待客之道全是針對息練一個人的,我覺得離垢卻並不如我平日看的那般溫柔,按照物以類聚來說這樣的離垢我簡直想親她一口。
離垢疑惑著問:“方才,你是要說什麼來著?”
息練坐在椅子上,張了張嘴,許久才道:“我自從見著義兄,我便喜歡他,我不求能給他做夫人,隻要他願意娶我,即便做小我也願意,你也喜歡一個人我想你可以理解我的,對嗎?”
離垢點點頭:“我能理解。”
息練麵上微微鬆了鬆,微笑道:“那你願意接受我嗎?”
離垢道:“當然不願意啊。”
我慢慢轉過身,看著息練看離垢的眼神逐漸從微微帶著笑意到難以置信再到完全不能理解她怎麼能這麼直接,我覺得著實要比她聽說話有意思的多。
息練道:“你為何容不下我?”
離垢接過話:“我容不下你?我是趕你離開我茶君府,還是不給你地方坐了?”
息練反手化出把劍,劍尖縈繞著寒光隱隱發著亮,朝息練麵前伸了伸:“不如咱們比一比,你說你愛你義兄深刻,用這把劍,用你的命來證明給我看你所言非虛。”
息練向後退了退,踟躕道:“若是我死了你卻不自殺怎麼辦?”這種時候還有生命的意識著實不錯,珍愛生命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