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是個能打的狀態,即便從前不太能打的時候也從不顯得自己不能打,如今走三步歇一步的柔弱樣著實不大習慣,白墜幾乎寸步不離將我護著顯得忒沒用,我不動聲色抽回手,她立刻便要攙上來,未免出門丟人,我整日坐在花架下乘涼,避免出去和任何人有接觸的機會。
從天族回來後,沉淵每三日便給我來講一會故事。第一回講了一個烏龜和兔子賽跑的故事,雖然沒有說誰贏了,但我覺得完全不能理解這個故事的真實性,烏龜是水裏的,兔子雖然我沒有見過但好歹我知道水裏是沒有這種東西的。
我撐著下顎看著認真講故事的沉淵,忍不住道:“他們生活在不同的地方根本不能比啊。”
沉淵抬頭看了看我:“我說能就能。”
誠然他閱曆比我深,或許真有能在地上長的烏龜和水裏的兔子,難得他一本正經的給我講故事,我覺得這個故事一定是有深刻意義的,定不是表麵那樣簡單的故事,相比較深刻意義來說我不能深究種族問題。
第二日講的故事叫狐狸和葡萄的故事,講的是一隻狐狸想吃葡萄,站在葡萄架下幾日始終摘不到,安慰自己葡萄是酸的,被正要摘葡萄的孔雀聽見了,孔雀十分機智的沒有摘葡萄,又善良的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梅花鹿,梅花鹿告訴了種葡萄的猴子,猴子爬在樹上摘了一串葡萄:“胡說,是甜的。”
上一個故事裏有關於種族的問題不能細思深究,這個故事講完的時候我認真思考了一下,且不說狐狸吃不吃葡萄,我一直沒有想通這個故事是要告訴我什麼樣的意義,但即使我沒有想通我也相信這個故事一定是有某種深刻意義的,我說:“這個故事,是不是要告訴我什麼事情都要勇於嚐試,如果沒有試過就不會嚐到果實其實是甜的?”
沉淵端著茶潤喉的手頓了頓:“這個故事說的是狐狸是個騙子。”
我說:“就這麼簡單?”
他說:“就這麼簡單。”
腳步聲輕緩帶著衣角摩擦的聲音,從腳步聲我就能認出這個人是沉淵,我道:“白墜,泡茶。”
我半坐起來靠著竹藤椅,將毯子往旁邊拉了拉,沉淵坐下前伸手將我蓋在腿上的毯子拉倒胸前,一一掖好。
我說:“我熱”
他看著我的手,輕緩的威脅:“你試試。”
我將手塞到毯子下,在裏頭使勁扇風,雖已近秋,但好歹日頭還是立在中天,厚實的羽毯將我捂得嚴嚴實實,我默念道:“心靜自然涼,心靜心靜。”
沉淵撩了衣角坐在我麵前,道:“今天的故事,叫蝸牛和黃鸝鳥。”
我顯得很有興趣一般猛然坐起來,其實我是想將毯子掀開一點,一個角也行,沉淵看著我,朝我笑了笑:“蓋好。”
我靠在椅背上將毛毯蓋在頭頂:“好了你講吧。”
他道:“蝸牛的家門口有一棵葡萄樹,在葡萄樹剛發芽的時候,他就往樹梢上爬,黃鸝鳥站在樹梢上問它,現在葡萄樹剛發芽,你上來幹什麼?蝸牛說:你不要笑,等我爬上去,葡萄就要成熟了。”
他端過白墜放在石桌上的茶,端起來潤潤喉,才道:“今天的故事,有什麼感想?”
我將毯子掀下來:“教育我們不要妄想吃自己吃不到的東西?教育我們要有堅持不懈的信念就一定能吃到最想吃的東西?”
他沒有接話,隻笑看著我,我認真想了想:“是教育我們要和鄰居打好關係,蝸牛就是沒有和黃鸝鳥打好關係所以要自己爬上去。”
根據前兩回講的故事,我總結他根本不是來教育我什麼深刻意義的,我覺得我這回的答案肯定靠譜,他說:“我也不知道。”
白墜在一旁忍著笑,憋得小臉通紅,我將毯子蓋回頭上,沉淵在一旁涼涼道:“我聽白墜說,你覺得最近的藥不苦了?”
我忙將毯子拉下來,掖好在脖子旁蓋的嚴嚴實實:“師父製藥的本事大有長進,徒兒真心欽佩。”
他握著茶杯笑看著我:“你過來。”
我往後退了退:“我又不傻。”
上回回榣山時見過的一個長著淚痣的姑娘,站在門口踟躕半天,白墜道:“拾樂公主,找九黎嗎?”
我半睜著眼看了看她,一如那日的打扮,卻不如那日初見時的自信颯爽,我道:“白墜,去倒些茶來。”
坐起身靠在竹椅上伸手朝她:“請坐。”
她坐在我麵前有一些拘束,我支著頭看著她,她咬了咬唇似乎想說的話有些難以啟齒,半天才道:“你知道蘇君塵有什麼喜歡的人嗎?”